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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意書屋散文

我的書屋,好像總在顛沛流離。

寫意書屋散文

國小時代,教室裡的一方課桌,便是我的書屋了。案平幾淨,映襯著清秀的臉龐,讓我傾心伏在上面閱讀寫作。課桌的抽屜是個貪得無厭的大肚漢,他把我的書本刺溜刺溜吃進他的肚裡,做出一副滿腹經綸的模樣。

教室邊的辦公室,可是我經常光顧的地方。放學後、節假天,我常邀上一兩個夥伴,從老師那裡索來鑰匙,開啟門,一股腦兒地闖進去。老師的書,好多,好多。我捧起書,小心地翻著書頁——生怕把書弄髒甚至弄破,可又恨不得一下翻到最後一頁。

在這裡,我認識了龔自珍,結識了《麥琪的禮物》,更熟知了劉禹錫,背下了他的傳世佳作《陋室銘》: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一篇《陋室銘》,讓我看到了一座鮮活的書屋。一代詩豪的風格太過寫實,架構了書屋的風骨,描摹了書屋的.全貌。不經意間,連相去甚遠的諸葛廬和子云亭也都近在咫尺了。

少年書生的心中,渴望擁有屬於自己的書屋了。

一天晚上,我去一個夥伴家做客。他說自己有間書屋,要帶我去“見識”。

書屋在院子的西側,離坐北朝南的正廳還有相當距離。而書屋的東牆,是一整塊隔音玻璃。關上門後,書屋內外,儼然就是兩個世界了。

書屋的內飾相當講究。山字形的書架上,攀援著許多大部頭的著作。檀木書桌的表面,好似泛著米黃色的油脂,清新奪目,典雅可人。小夥伴興奮地擰開臺燈,頓時柔和的光氤氳開來,世界安詳到了極致。

“嘿!小臨!”夥伴把我從沉思中喊醒。

我的臉龐,不再有柔和的光。“你成績沒我高,學習沒我好,憑啥能有這麼好的書屋!”我又羨慕又嫉妒,心裡氣不過去。呵!童年時的攀比,就是如此。

回家之後,我隨即就找父親叫嚷,讓他給我建造一間書屋。父親嘆道:“忙死了,哪兒有時間再去起一座房子?”我於是哽咽著,撒起潑,聲稱不蓋書屋我就再也不去上學。這句話殺傷力太大了,是母親最害怕聽到的。母親摸著我的頭,跟父親商量:“要不,咱把廚房邊的屋子拾掇一下,騰出來,給孩子當書屋?”父親說道:“那個屋子裡面都是木頭,你把木頭捯飭出來,放哪兒?放院子裡邊,一下雨,就都爛了。”一聽這話,我更吵鬧不休。一向和藹的父親終於發火了,拉著長臉撂下一句話:“要蓋,你自己去蓋!”

這倒是個極好的建議。次日一大早,我就跑到街上去了,見到一塊磚頭就撿起來,湊夠一摞磚頭就抱回家。忙活了小半上午,灰頭土臉的孩子,累得筋疲力盡。我用衣襟擦著額頭淌下的汗,喜滋滋地規劃著書屋的位置、佈局和結構。

中午,母親從田裡回來。她看到一大堆橫七豎八的磚頭,非常詫異,問道:“誰往院裡弄了那麼多磚疙瘩?”她又看到髒兮兮的我,問道:“你弄的?”

“嗯。”

我呈上了自己的偉大設想。不料母親輕嘆一聲:“蓋房子不能光有磚,還得有水泥、有樓板,這些都得錢。再說,我跟你爸都忙著,你一個小孩子,也蓋不成啊。”

聽不得嘮叨,我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等我傍晚回到家,院裡的磚頭早已蕩然無存,甚至連磚屑都難以看見。父親還在外奔波,定是母親把磚頭清理掉了。

我呆呆地倚在土坯圍牆邊,身子漸漸地滑落下去。淚眼朦朧中,我看到了遙不可及的書屋夢。

村頭的道路西側進行綠化,栽下十多排楊樹。我的中學時代,正是它們昂揚奮發的季節。一到夏天,這片樹林就鬱鬱蔥蔥起來。大地對綠蔭真是情有獨鍾,特意又為樹林編制起一張靈動的綠毯。用完午餐之後,我就會帶上紙筆書卷,走進這片濃蔭。

陽光從細細密密的葉縫間投下斑駁的影,在綠毯中輕輕地放上魅惑的剪紙;稀稀碎碎的金粉傾斜下來,我觸到了金黃時代的自己。

蟬,是一絲不苟的報幕人。它如痴如醉一般拉開長調:吱——

裹挾在濃蔭中的我,坐在滄桑的木樁上,任四周的楊樹恣意生長。我翻張閱卷,我奮筆疾書,陣陣輕風搖動葉子的羽翼,沙沙沙,沙沙沙,與我琴瑟相和。

在這裡,我鞏固著學習課業,我沉浸於世界名著,我撰寫下稚嫩篇章。夏日的午後,多少人懶散地睡熟了,多少人還在瘋狂地嬉鬧著。而在這片濃蔭之下,一顆心靈在茁壯地成長著。綠色,給世界名著煥發了全新的生機,也給我稚嫩的寫作水平,鋪上了生命的底色。

所有的喧囂,對於沉靜的心來說,都不是喧囂;所有的沉靜,對於喧囂的心來說,都不是沉靜。

層層疊疊的書砌成的書屋,多令人稱羨。然而直到現在,我還未真正擁有自己的實體書屋。但,我已不想在時空的某個角落,人為地劃出一片閱讀寫作的領地。所謂的閱讀、寫作,是定居在心靈深處的,卻不經意地遊離在任何可能的地方。

有茶的地方,是書屋;有酒的地方,是書屋;有人的地方,也是書屋。風捲豪情,雨澆思柔,月下獨酌,花間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