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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到靡荼花事了散文

彷彿若有光。即便不真切,我也為這通往烏托邦的旅程而一往情深。在往後無端的日子裡,我倒常常想起那些與你消磨的日子,雖然怨極時不我待,仍痴迷著那為數不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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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桃報春,春山如笑,蟄蟲昭蘇。那時的自己心裡應當是闃寂而常嘆人事音書暌隔,時常覺得自己是魏晉隱士,自己所做所為都不帶人間色彩,想閉門想孤獨想冥想想醉酣想沉睡,無所事事且隨心所欲。但是在春色撩人的時刻,我竟心裡騰起一種情慾,想找人訴衷情,這種強烈而有力的意志在我此後的人生都不曾出現過,只是當時濃烈的直覺讓三月有層曖昧不清的況味。

大學聯考前夕,老師換了一次座位,她坐在我身旁,她輕輕地將碎髮別在耳後,笑著說以後大家要相互扶持啊。我心裡不禁一蕩,隨即低頭用漫不經心的神情搪塞那種心動。站在同樣是女性的視角里,我常常若有若無地瞟過她地臉,額頭光潔,風姿端莊,有時看的入迷了,竟覺得她的至純至善讓我強壯的意志凌烈盛放。剛開始不過是一起結伴交作業、吃飯、上廁所、背書、回家,可是這些平凡的社會活動因她而熠熠生輝。她總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樣,在我心裡,不言語的人總是具備一種美感,那種傾訴慾望在無時無刻中不斷被引誘放大。

上課時我小心翼翼地給她遞過一張紙條,寫著一首讓當時的我如痴如醉的詩句:“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我問她為什麼明知道有些不可能的事總是在挑逗自己去冒險,為什麼有些不值得的事總能輕易打敗人的理性,她笑嘻嘻地示意我下課再說。

我們沿著芥末黃漸返青的山坡旁的百步梯前行。這曲曲折折上上下下的樓梯彷彿是一條綿延的皮尺在丈量著山坡的雄奇偉岸,春光正好。我慢騰騰地向她說著幾件一直困擾我的事。我說啊有些人總是為了自己的喜好而闖入自己的生活,併為所欲為,嚴重干擾自己的正常秩序;我說啊畢業後這些使自己心境完整的東西恐怕再也不會出現了我好難過;我說啊有沒有避難所讓自己免去精神上的行役。在很多年後看《人面桃花》才明白世人都在尋找讓靈魂棲息的花家舍,它是感性的產物,人可以為了自己的自由意志而肆意妄為。當然,當時的自己困惑頗多,混沌中未曾理清過思緒。她當時的原話被歲月稀釋掉了,只是當時她認真傾聽的神情讓我找到了穩妥而細膩的精神構建系統。接著我說她的陪伴我在往後的人生裡一定會時常想起的,我會記得這個春日裡有人是如何珍重你的心事的。不知怎的我想起歐陽修那首悽清的詩句“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到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我情不自禁地念了出來,我暗自納罕著。殊不知這一首突然浮游在頭腦裡的詩竟一語成讖。那是一種預兆,是不知所以地向未來邁出地一步。

回到教室後,看見辛波斯卡的一首詩“只要阿姆斯特丹國家美術館裡面/那位靜默而專注的女子/日復一日把牛奶從瓶子/倒進碗裡/這個世界就不該有/世界末日”,她所說的這種嫻靜的母性消弭了世間的所有紛擾,讓人心生安定。我所有的苦楚與疑惑在她寬容溫情的笑裡不斷淡化,她是一個有著泥土般真誠寬厚的真正的女性,這是多年後我望著月色突然明白的。我感激。

畢業後,屋裡笑罵聲不絕入耳,我呆坐在樓梯上,看著遊輪逶迤地駛過江面,燈光閃爍。她跑出來看著我悽悽惶惶的樣子,輕輕地抹掉我的眼淚。我顫聲給她說我的生命力難得出現一次完整的幸福,終於它隨著畢業全線坍塌。我又要回到隔絕的心理障礙裡了,好不容易有這些相遇的,如果時間永遠停留在今年的三四月份該有多好,我真的再也不想往前走了。人生竟這樣,無謂的匆忙。她用輕緩地語調的語調柔聲安慰著我,那裡面有種最古老的原始母性,我開始跟著她的邏輯思維,自我意識逐漸縮小,她說的都是好的。她的在場是如此重要,省略了我要的表達和過程,直直地讓我心安。

她是最高的雌性,對世間的是是非非都在那個春日裡敞開著,所以她的傾聽讓我備受慰藉。不論周遭如何,她只是笑,像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子那樣寬容而不失禮節的笑,真的是美啊。今年三月,麗人脫襖,年輕的女生用肢體與裝扮演繹著春意綿綿。這些暖色的春景與那年簡直是孿生,我不勝感慨。我凝視著她們,不自覺地出神。我一言不發地坐在書桌旁,給她寫了一封信:“不過是有幾句不打緊的話想說給你聽/只要你靜靜的坐著我身旁/不說話/神情認真/我覺得這種被傾聽足以消弭我所歷經的苦痛/好想這個夜能夠刮來一場風雨/聲勢浩大/讓這種心意綿長/一種甜蜜的感傷/只要你能來/我就冒著這場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龐大夜色去接你/可是/這個早春夜色好大好大/而且/冷/我抬頭望著月/圓且大/就權當我什麼都沒想過/只是途徑這扇窗/什麼都沒想過/真真確確”。可以修成這一書,卻不惱心等待迴音,只要她收到就好,我別無他求。

那些春日離自己委實太遠,當時的留戀早已經被衝的稀疏零落,失去了聲響,或許,開到蘼荼花事了,所有經歷都不在與自己掛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