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的記憶》散文

我不知道，一個人一生有多少心痛的記憶，也不知這種心痛的記憶能伴隨多久。可我知道，那一年，我經歷了永遠也無法忘記的傷痛，父親臨終時因被病魔侵蝕而成皮包骨頭的慘景時時纏繞於夢中，看著整日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樣的父親，我心如刀絞，淚流成河……我時常悔恨我自己，總覺得對父親很愧疚，並且這種愧疚一直折磨著我的心，讓我對父親的思念越來越深，越來越濃，越來越切。

我的父親識字不多，可我覺得他考慮的問題很深。上國中時我的夥伴們都輟學去打工了，看到她們自己掙了錢穿得花花綠綠，淺薄的我也放棄學業，父親生平第一次打了我，我不得不又背起了書包。我上班了，父親時常叮囑我，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愛財要取之有道，對自己所做的工作要盡心盡力。也許是我年少不懂事，也許是我做女兒的心不夠細，上班時總說很忙很忙，總認為父親的身體很健康。如果我平時多關心點父親，早給父親做體檢，也許……結婚了，父親勸導我，性格要溫和，遇事要冷靜，兩口子過日子，要多擔待對方，要多看對方的長處。

結婚快三年了，我還沒有小孩，我們沒著急，父親卻很急，四處求醫尋訪，我曾笑父親在我面前班門弄斧……我懷孕了，父親很高興。母親說父親時常胃痛，我在電話裡問父親，父親卻說沒有的事。我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母親再次說父親吃飯時已有哽咽感，我麻木的神經才感到事情不妙，強行帶我父親去省腫瘤醫院檢查，臨走時父親還怨母親多事，以免我知道了擔心。現實很殘酷，我的預感驗證了，我的心象被錐子一下一下刺得鑽痛，我猛然發現父親比原來瘦了很多，黑瘦的身軀越顯得衣服寬大，做完胃鏡的父親顯得很虛弱，我看在眼裡痛在心裡，當同學告訴我的那一瞬，我感覺天要塌下來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刷刷的往下流。我讓同學在胃鏡報告單上將食道癌寫成了返流性食管炎，哽咽著對父親說沒什麼大病，住幾天院就好了。父親望著雙眼噙著淚珠的我，眼神有點吃驚，而後又憨笑了幾聲說，我說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病痛越來越厲害，我又做了月子，不能在父親身邊服侍，對父親的牽掛和擔憂整日揪著我的心。我不知我做錯了什麼，上天是如此的殘酷，我的`老公因機構改革，暫時分流在家。看著他整日悶著抽菸，我知道他的心情一定比我還煩，在他面前我還得強裝無所謂，心裡卻煩透了。我煩鉅額的房款憑我一人的工資該怎麼償還，我愁父親的病情越來越重，真是瘸腿上棒敲，煩心的事一樁接一樁。我回家探望父親，父親的身體已被病魔侵蝕的只剩下了骨頭架子，病痛折磨的父親痛苦難耐，只能靠止痛藥維持。可父親卻對我說，夫妻之間患難見真情，說我老公現在心情不好，要我遷就他，不要給他壓力。我知道父親在擔心什麼，我確實也照著父親的教導努力的去做，可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壓抑的久了，偶爾也會和老公吵，鬧……

就這樣，牽掛著父親的病痛，煩愁著老公的事業，伴著孩子的哭聲，我學會了承受生活的挫折，時刻提醒自己不要為打翻的牛奶哭泣。也嘗試著如何去調節情緒，與其讓無情的厄運毀壞我的生活，還不如坦然的接受這一切，並加以適應。也許上天在考驗我的承受能力，婆婆因胃部不適去醫院檢查，診斷為食道癌。真是屋漏偶遇連陰雨，破船又遭頂頭風，我的思想已經麻木，哀莫大於心死，思維已經停止。忙著為婆婆治病期間，我的父親悄然離我而去，當時我的孩子才四個月。生活所迫，狠心給孩子斷了奶，隨後婆婆也相繼去世……

我曾自嘲的撫慰自己，也許上天將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可我心中沒什麼大志。我只覺得世事艱難，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路途中，還有多少挫折和坎坷，有人說人生的曲折和坎坷並不算壞事，可我不需要用親人的生命來磨礪我的意志，堅強我的筋骨，堅韌我的性情，增強我擔當重任的能力。我喜歡永遠有親人相伴，喜歡看父輩們兒孫繞膝的滿足感，我喜歡恬淡安逸與家人相聚的快樂氛圍……

秋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我記得海倫。凱勒在《明天》一文中這樣寫道：明天，其中孕育著多少個希望啊！不管今天是多麼沮喪，黑暗隨著烏雲，恐怖，死亡，也許會接踵而至，但是明天總會來的，它會帶來美好。

我曾抱怨生命，詛咒人生，但我相信我的未來一定也會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