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愁漸近的散文

這次，不談風月，不聊感情，只敘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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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琪跟我說：「老哥，我爸在他們大院①給我安排了間房，估摸著月底的樣子就能裝修好。我呢，什麼也不用管，只管人過去，只是還沒想好，這邊房子也快到期，也就提前知會你一聲。」聽到這句話時，是在月中，當時心裡多少是有些意外的，但又說不上來些什麼。

他自來不大願意與家裡人貼近②，總感覺老處於一種監視的境遇之下，跟家裡人相處一起，每有想法也不足以引起重視，就這麼被動的存在著。

雖然他嘴裡吐露的話語不時在重複著回去的不確定，以及接聽他老爸電話時打哈哈③的舉止，但從臉上流露的欣慰表情，又無疑是最好的回答。告訴我也無非是想讓作為好友的我去堅定他內心的迫切，離去的時候也不至於太過決絕，窘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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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曉琪是在我來高教園的第四個月，下午兩三點的光景，因換住處的緣由。那時，網上到處都是充斥著馬蓉出軌的熱點，也不斷地刺激著男性的荷爾蒙。

由於房子的戶型屬於那種類似複式的存在④，水電也並未單獨予以區分，樓上與樓下的我跟他見個面就顯得十足必須。

昌平·高教園

見他第一眼，就本能的判斷得出是哪裡人，這一點關乎個人經驗。我也總是習慣性的去端詳，揣摩彼此初次溝通時的言語，庸者讀其人，智者讀其心。有的人，只需一面，就可判知與他今後是否有無交集的可能。

他，虛長我兩歲，來自四大古城之一的平遙，是與麗江、閬中比肩的存在。後來在梳理記憶時，才知自己給了他河南人的誤判，這也是我眾多接觸的人裡邊，唯一 一位說我是北方的人，心想他這眼睛估計是廢了，現想來。

不過話說，我與山西人倒也頗有些緣分的`，比如讀書時大半的同學，臨汾，大同，呂梁等那都是耳熟能詳的字眼，不勝列舉。又比如工作後思想極具深度，人情練達的上級趙哥及其過去還叩過門的人兒Miss朱⑤，只是當初的勇敢還不足以支撐對她的的這份愛戀，終是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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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裡，曉琪咱兩的互動甚微，也僅限於交下水電費的溝通日常，基本的交流也沒有，也因彼此工作繁重因素，回去時也往往是近凌晨時分，照面的次數也都得以細數。次年春⑥，彼此也陸續的脫離了原有的工作崗位，身心略顯疲憊的我也給自己放了個假，出走了趟寧夏，回來時就直接上學去了，這也都是他在我之後走的歷程。所以每當回想此事，反觀來時的路，他就好比是我自身的一個縮影。

銀川? ·古城

我呢，是一個本性較為慢熱的人，對於一些人和事的突然造訪，初期也絕不會表現出過高的熱誠，以至於高冷、拒人於千里之外就成了我的代名詞。然而，對我來說：人，終究是需要用時間去檢視的，一開始就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來，這等關係來得快，走得也快。好的關係該是循序漸進，細水長流式的，每日如新知。

當然，人在一定的場合，總能發揮表演級的水平，我也不例外，甚至超水平。雖能熱情，但熱情之後，難免迴歸冷卻，邊緣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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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位勇於嘗試的人，通俗地說，也即是滾刀肉，這點咱兩趨同。同樣，也都有著不為人知的體悟， 深諳人事之道，但絕不媚骨，屈從於世俗。他呢，更不倚仗父親少將的權勢，而是一直遵從內心的選擇，也因此更好的認識了他。他雖不是一個很有深度的人，但並不缺乏思想，反而極具廣度。可即便再通透無暇的碧玉也有著它固有的缺陷「絮」一樣，他生活上的潔癖也與我精神上的潔癖高度集中。

他是在去年9月中旬入得學，但學下來的水平又著實不敢讓人恭維，一來本身底子甚薄，很多東西也沒有一個硬性的瞭解和系統的學習;二來長跑七年的愛情也以灰色調落下帷幕。人也變得終日惆悵，鬱結不已。好在事已過去，好在已成追憶。

自然，也不否定他努力的程度，遠不下於自己。後來面試通過的薪資水平也算是沒有辜負他的期待，反倒是我略顯尷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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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仔細去回想與曉琪的點滴，有如朝露，總是難以一 一去採集。我們總是在一次次細小的事情裡，去把彼此的情誼相領會，繼而融合在一起。在彼此一方日子較為擰巴，拮据的時候，當月近千⑦ 的水電也就由寬裕的一方自去承擔，無需提醒，也無必要。

昌平·高教園

每逢週末，從家趕回住處的他，若帶些吃的也必然會給我預留一份，這份舉動就慢慢的鑲嵌在我生活，無法割捨的日子裡，很受觸動。但是相比我之於他，又沒能給予什麼實質的回饋，甚是抱歉。

上週給我帶了些桔子，很是沉甸，可記憶中的那根琴絃又被無心的撥弄起來，打破了我心裡的那份寂靜。我想起早已不在人世的外公，鼻翼也不由得泛酸陣陣。那金黃的桔子，如此表露的在我面前，就好比在裝點對兒時的期許，那放肆撒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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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上週，桔子之後，我去樓下找的他，跟我說：「老哥，北京不待了，要回山西。」我呢，依舊一份意外的樣子，問明緣由說是去跟他堂姐整V視訊製作，有關於山西小孩「過十二」行成年禮這一習俗，也即是「開鎖」⑧，晉中很是興這一套。我自是予以支援，還能聽從自己的內心，在這個浮躁的當今社會，但也帶著一絲絲惋惜。但出人意表的是，由於這事他沒有事先跟家裡通過氣，也自然是為此劃上句點。

或許他仍身處於一個迷茫的困境，並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獲取，所以即便不能也無謂悲傷，任憑風浪起。同時，也告知了我預期中的回大院，如同我來時的路，那麼清晰。

搬家是定在下月中旬的事，離愁的思緒也漸而蔓延舒展開來，在這個三月裡，一切又有了新的定義。雖然彼此還在這個餅大的城市，但餅上的芝麻⑨，卻又隨著這張餅的無限攤大而變得遙遠起來。看來，以後交水電這等繁瑣的事情也得提上日程，就像之於生活的柴米油鹽醬醋茶。

我想：「我該好好去送送他，也順便送送自己，他這一走，我這也不再久遠......」

戊戌年 二月初六 子時 於昌平高教園

| 標註

①大院：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大學家屬大院。

②貼近：說貼近而非親近，是因為崇尚一個自己的空間，並非跟家裡關係不緊密。

③打哈哈：敷衍。

④複式：一個房本兩個房號，上下兩層，同層高。

⑤Miss朱：一位很適合帶進生活的女孩。

⑥次年春：4月下旬，曉琪8月。

⑦ 水電：商水商電。

⑧ 開鎖：又叫“圓鎖”，是晉、冀、魯、豫、陝5省民間流傳的一種習俗。這風俗，主要流行於北方農村，是給那些年齡已到十二歲的男孩子進行的一種智力啟蒙活動。

⑨芝麻：形容渺小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