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天橋把式散文

天天看電視，最煩人的是那些賣超低價金銀首飾貴重手錶手機的電視廣告。一個辣女，一位帥哥，首飾手錶和手機可以從幾千元下降到幾百元，一上來就是半個小時，讓我心煩的是兩位推銷員的聲嘶力竭、大呼小叫、歇斯底里、搖頭擺尾，不乏刺耳尖叫之聲甚囂塵上。先不說樣子如何，一準是假冒偽劣，因為，不可能數千元的東西只賣幾百元，純粹是費時賺吆喝。

這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去北京天橋看賣大力丸的。賣大力丸的，似乎名叫張英傑，上身穿著一副皮坎肩，手腕上帶著皮護套腕，這些皮件上鑲著亮晶晶的銅釘子，下身穿著一條燈籠褲，腳蹬一雙麻鞋。上得場來，先向四下裡的觀眾拱手相敬，然後就放開了嗓門，巴掌不停地隨著語言口氣拍打著自己結實的腰桿。嘴裡高喊著“哎……這裡看，握著胳膊怎麼這麼的粗，怎麼這麼帶勁（把胳膊彎曲起來，就出現了兩個肌肉包），哎！您看地上擺著的`這把大刀，關公的青龍偃月刀，八百斤吶！這是吃了祖傳的大力丸。嗨！您看這大力丸，一包一串銅錢，您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不用一年，你就和我一樣，耍得起這關公大刀，您要不信，嘿！來呀（上來四個小夥子抬不起來），來！您看我的（他一隻手慢慢地撿起大刀，雙手舉過頭，然後耍了起來），嗨，手不顫，氣不喘，腿腳利落，腰桿不彎，全得益於這大力丸！”他的聲音也相當洪亮，語速快，引得四周行走的人都圍上來，這時，他將大刀向地上哐啷一扔，夥計端著盤盤大力丸兜售開了……然後，隨著雙腳、雙手、頭和脖子一起使勁，打開了五張硬弓，又開始了第二輪的叫賣……不過去了多少次，沒有看到‘託’，可能這大力丸實實在在是騙人的。長大後，我才知道，身體的健壯有力，因素很多：鍛鍊、飲食、遺傳……靠吃大力丸恐怕武大郎也不會打打死老虎的。

說到天橋把式，也有溫柔的。賣耗子藥的就很幽默、很溫柔，娓娓道來，說得清楚，好像趙忠祥老師去年早些時候在蘭州綜藝體育頻道每天下午16：40帶著美國的博士，中國的教授，帶著一大批患者，頂著國家的三令五申不許名人、醫生學者、患者做電視醫藥廣告的規定，大作金X膠囊廣告一模一樣。這些廣告中的那種表情、那種聲音、那種推銷的手法，真的讓人們信，一位說新聞聯播的‘大主播’一定沒有假話；又像用磁磁的男中音述說海洋和陸地上的動物相互殘殺，或者用動物的本能隱蔽起來欺騙、殘殺、吞噬別的動物那樣的解說詞，真實可信，誰知後來也被捅出是天橋把式。

那賣耗子藥的面前擺一張桌子，上面有幾個盤子，盤子裡是白色的如同耗子屎一樣的顆粒。老者也是眼袋泡泡，說起話來慢條斯理，聲音也是低沉渾厚：“這個耗子藥，是西洋貨，經過高等機器研磨，通過蒸煮晒乾，晶瑩剔透，耗子看到了，還能聞到一股香油味，一定愛吃。不過，您不要害怕，人、尤其是小孩不注意吃了，沒關係，死不了。可是小孩吃了一次，您再不能讓他看到，好吃啊！一般的，老鼠吃了五粒，就會暈暈乎乎的回窩，到窩裡告訴別的耗子哪裡有多麼香的食品後，才會死去，因為沒有死耗子味，別的耗子以為牠睡著了，還會趕快去搶耗子藥，您看這耗子藥真不錯吧！家家有耗子，鬧得晚上睡不著覺，您趕快買幾包吧！真正管用……”

現今，天橋的雜耍場子已經消失了五十多年，可是，天橋把式卻越來越多，人們防不勝防。過去，在天橋看著那些把式，大家都明白是“雜耍”，就是推銷個什麼，人們大都不會相信，因為知根知底。現在可不然，各種頭銜頭上一掛，媒體上正兒八經地頭頭是道，人們就信了，因為那都是權威部門發的名號，都是D的喉舌不會騙人。誰知，錢這個東西，確實能使鬼推磨，都是有償的，只不過人家不告訴你是受錢之託而已。再有的就是尸位素餐的諸公們，也都練就了一手天橋把式的手藝，什麼第一時間到達現場啊，什麼出了事情極為重視啊，還有就是已經變了味的道歉啊，或者乾脆說一套似是而非的道理或者事實，臉不紅心不跳，真正練就了一套天橋把式的能耐。似曾相識燕歸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