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當前位置 /首頁/作文大全/散文/列表

土房子散文

我沒有正兒八經地住過土房子,印象中我只在爺爺家睡過兩次,只是聽爺爺說土房子住著舒服著呢,冬暖夏涼,比空調好上幾倍,牆體厚,既抗嚴寒又擋暑熱。

土房子散文

提起土房子,總給我一種溫馨親切的感覺,這或許就是故鄉情結吧。若是把“土”字去掉,又顯生硬,不盡讓人聯想那灰白的牆皮,厚厚的房門,還有那凸出房子那塊的防盜窗。讓我說回憶故鄉,第一反應就是與“土”有關的一切事物:土地、土頭土臉、衣服上的土、布鞋上的土、窗戶上的土、車子上的土等等,那麼土房子必是排在首位。

爺爺家的房子是土房子,爺爺說這房子有40多個年頭了,是後來奶奶嫁到俺崔家後,爺爺還有老爺爺給村裡支書反應家裡住不下那麼多人,才又分給爺爺一塊房基,就是如今這個土房子。爺爺從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有力氣有巧法的“力量漢”,分給房基後,爺爺提出分家(我爺爺有個哥哥,那時爺爺他倆都結婚了,大爺爺比我爺爺大14歲,那時他就有四個孩子了),最後說好就把老家院子裡那棵老榆樹分給了爺爺,爺爺找人伐掉後,當作了新房子的樑頭。蓋房子的料都是爺爺自己準備的,動工蓋房子是找的莊上的人,很快就蓋起了。可以想象一下,做一件事,往往準備的時間是做完那件事的幾倍。爺爺不怕苦,不怕累,脾氣大,也算挺倔的一個人。土房子的料不像如今的混凝土料一樣,還得動用攪拌機混凝石子。以前那些料也就是土和碎麥秸加白石灰混一塊,在一塊小空地上,用水混拌至麵糊狀即可,牆的下邊砌的大石塊,土料往上堆,到現在我也沒搞明白,那些土是怎麼乖乖地凝固在那的。當然真正蓋土房子,也不是我說得那麼簡單。

這些都是聽奶奶後來給我說的。其實在我印象中的土房子,就是坑坑窪窪,千瘡百孔的殘垣牆體,或坍圮,或被一輩一輩的小孩子磨得光滑錚亮。現在這些只是我的印象罷了,提到回憶,我想在我真正意識到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我才知道什麼是高興,什麼是哭,什麼是玩,什麼是房子等罷,如果非得說什麼是爸爸什麼是媽媽,那就不可不必了吧,或許就是叫著叫著就習慣了,見了以後知道該叫爸爸,這好像是一個人的代名詞,爸爸只是那個人的另一個名字,等到慢慢長大懂事了,才知道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等一些代名詞的概念,才知道這些人是自己最親的人。

爺爺家那條衚衕都是土房子,在路的兩邊,歷經歲月的捶打,風雨的侵蝕,牆壁都已變得殘缺不齊,條狀溝狀的坑窪,佈滿整個房屋,但看上去並不感覺歲月蹉跎,只覺這是歲月應有的素描,天地自然勾勒出這一幅生命之圖。

小的時候,我經常去奶奶家玩,就算我們幾個小夥伴在我家這邊聚齊後,也要去奶奶家那條衚衕玩。或許是家裡這邊都是水泥、紅磚房屋,而奶奶家那塊都是土房子。小時候不懂什麼叫壓抑,反正是在土房子旁玩,總能找到一種安全感,親切感,不妨就猜測一下小時候對土房子的感受,小時候總把土房子和老年人歸結在一起,老年人不打罵小孩,不像我家鄰居似的,動不動就罵孩子多麼多麼笨,而老年人不同,他們會哄小孩玩,所以小孩子看到土房子會感到親切,自然就會傾向去土房子那玩。我看我猜測得還挺合情合理。

每天總會有那麼幾個小孩,拿一根小木棍,走著路,在土牆上劃來劃去,土灰色的粉末從木棍與牆壁的間隙滑下,細細的,鋪在牆角,飽嘗風吹日晒,牆壁上土的顏色發黑,土質發酥。如果你是一個調皮的孩子,你總會在劃過後,重新沿著剛才那條溝劃幾遍,層層粉末堆成一個小小的斜坡,用手捏一撮,捻一捻,你還能記得什麼感覺嗎?要我說那種感覺已淡出回憶,抬頭看看土牆上留下的一條深深的溝壑,曲曲折折的,喊著同伴看看自己劃得印痕還挺好看,一種成就感莫名其妙的寫在臉上。同伴若是和自己比來比去,最後不定是誰先紅了臉,說以後再也不跟你玩了。

對土房子的記憶,大多數是兒時的回憶。如今看到土房子,親切感還是油然而生,想到炊煙裊裊升起,必然會聯想到一排排土房子,但不知這種感覺是對兒時的回憶,還是對“故鄉情結” 的感觸,還是對人的戀戀不捨。

是啊,莊稼人就是要和“土”打交道,不知道自己長輩的肚子裡沉積了多少土,相信汗水混凝的土比水泥混凝土更堅硬。

其實有件事,奶奶和爺爺從來沒給我說過。這次奶奶害怕自己一個人住土房子,我才知道了土房子裡那些驚人的.事件。

在說之前有必要說一下土房子的“外強中乾”之事。土房子終歸是土房子,經不住老鼠和長蟲(蛇)的折騰,三下兩下的,它們就可以打一個洞,那就可以在洞裡安家落戶,時不時地它們也是可以串串門的,記得我小時候,在爺爺家堂屋大廳西邊的廂屋窗外,看見一條蛇把一隻老鼠活生生地吞了。那些大石塊都是用土砌的,這些地方自然也是它們的“小衚衕”,屋廳內的牆角只是一層洋灰鋪的,對於打洞能手老鼠家族來說,不過是手戳窗戶紙一般。以前我沒有注意過,看到也只是以為土,由於老化自動脫落,如同上了年紀的老人牙齒脫落一般。這次奶奶搬了家,屋裡所剩東西不多,周圈的牆壁才露出醜態,白灰皮脫落了,裡面的土疏散如面,牆角下面堆起一個散土斜坡,和我小時候劃落的土相差甚遠。這就是時間沉澱嗎,最後我的回憶也將終結在這一堆斜坡上嗎,只怪時光匆匆,也難得有如此巧合,我對土房子的回憶,將會沿著這條斜坡走到前面的拐角處,記住,回憶只會伴你走過悲傷,它不應帶走你的快樂。

奶奶說她害怕蛇,我也害怕蛇,以前家裡有蛇出現,我都會打死它,都說打蛇打七寸,我分不清哪是七寸,不過頭肯定很容易就能打到,然而我更相信,打頭比打七寸有用,現在我不再打蛇了,不知為什麼。奶奶的經歷,我聽著不免有些發憷。奶奶說她總共在家裡遇見過五、六次蛇,三次比較驚險的。有一次大年七年級,奶奶在床邊找東西,一挪開那個草苫子,發現一條蛇盤在下面一動不動,奶奶比劃著,大概有方向盤那麼大,奶奶有點老花眼,也可能會看錯,我還沒見過那麼大一盤蛇呢。奶奶趕緊喊爺爺,爺爺在廚房,聽到後趕過來,用燈一照,是條青蛇(青蛇害怕人,見到人自己就會跑開,所以它是被公認的好蛇,不能打死它,要不會遭報應),爺爺拿著鐵杴,三下兩下把它弄到上面,鏟著這條青蛇,放到南邊坑沿上,用鐵杴掘開一個坑,把蛇埋進去了(蛇在冬眠,直接丟在外面會被凍死)。真是虛驚一場。這件事奶奶從來沒有給我說過。另外一件事發生在幾年前的夏天,晚上奶奶和爺爺在看電視,奶奶有點耳背,電視總會放得聲音很大,在院子裡聽得清清楚楚。這晚正準備睡覺,躺下後眼睛自然地往上看著,哇,一條蛇彎曲盤在搭風扇的木棍上,那次可把奶奶嚇壞了,掀開單子就往床下跑,喊著爺爺“快點快點,頭上有一個長蟲。”爺爺不怕歸不怕,但是在自己不明確危險物在哪裡時,也有些驚慌,立馬欠著身子下床去,抬頭一看,一條蛇正往前盤著,轉著圈爬,從門後拿起一個長棍,打下來了,掉在床上不走,讓爺爺把它挑下去,拿著鐵杴兩下拍死了,隨後丟在外面,等天亮再處理,奶奶可是被嚇得站在沙發上,讓爺爺快點把它弄出去。那最後一件事,就是老鼠和蛇之間的鬥爭了,在屋門後那塊窄窄的地方,一條蛇盤著一個大老鼠,奶奶比劃了一下老鼠得有她的鞋那麼大(奶奶沒有裹腳,但奶奶的腳也不算大,奶奶比較矮點,若是老鼠像鞋那般大小,可就不小了),老鼠被蛇勒的吱吱地叫,聲音慘烈,老鼠掙扎的厲害,畢竟這般老鼠大小,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了,我想若是貓看到後也會敬讓三分。老鼠的牙齒很厲害,咬到蛇,它也會受到不小的傷害,奶奶也沒有具體的描述,說是最後那條蛇終究是沒得逞,說是兩敗俱傷,也沒有實情,只見老鼠血淋淋的跑開了,那條蛇也順著樑頭跑了。說是兩敗俱傷,未免不是實情,那條蛇若是能打過老鼠,就不會跑開了吧。為什麼奶奶害怕蛇?聽奶奶講這些,我都替奶奶捏一把汗。

土房子可以說是那些小動物的歸宿,而那些水泥混凝土房子就避免了這些事情的發生。此時我腦子裡突然閃現一個觀念:土房子給人的感覺就是接受,水泥混凝土房子就是拒絕,接受就給人一種溫馨親切,拒絕就給人一種冷漠死板。請不要懷疑我什麼,我這人有這種習慣,喜歡把突然想到的一些話隨手就寫出來。

不僅僅是奶奶家有蛇,但凡土房子裡都有。我有個遠門的姑姑,她家也是土房子,那次她看見屋裡樑頭上有兩條蛇,趕緊喊我姑父把它們趕走,最後只趕出去一條,姑姑害怕,從那以後沒住過那間屋子,讓我姑父找人蓋了兩間水泥屋子。

聽奶奶說的下面這件事更讓我感覺神奇。莊上有家人,也是晚上準備睡覺時,聽著有風聲,以為是外面颳風了,開門便看虛實,不見颳風,但是進屋後,還是能聽到有風的聲音,順著聲音找去,只見兩條蛇在樑頭上擺開架勢,昂著頭。我自然不知道虛實,但我知道有些事會越傳越玄乎。但是我在電視上見過蛇要準備攻擊時,會發出些聲音,或許像風聲。

當我問到奶奶為什麼以前沒見她說過這些事的時候,奶奶沒有說話,是奶奶有點耳背的原因嗎,或許是我說話的聲音太小。我總感覺奶奶要說些什麼,是以前奶奶怕我和弟弟還有妹妹害怕嗎,是吧。若是我知道奶奶家有蛇,我真有點膽怯。不要嘲笑我小膽,那次奶奶在床上睡覺,被一隻蠍子蟄過後,爺爺半夜起床來我家要牙膏,給奶奶塗上消消痛感。從那以後我坐在床上就稍微有點不自在。

現在奶奶自己一個人也不住土房子了,我沒事的時候就去那轉轉,隨便看看,每一處都有我小時候的足跡,歲月蹉跎,一步一步地走向生命長河的另一岸。

不管土房子的好與壞,不會抹去我對土房子的感情,歷經歲月的沉澱,我真希望在我的內心也搭建一間土房子,自己準備材料,自己動工蓋房子,想想讓誰住呢?不妨就讓一種精神永駐我的內心,什麼精神呢?不怕吃苦,不怕困難,不畏艱難險阻,不是我瞧不上,只是這些精神常人都會有,那麼我自己給自己造一種精神吧,不妨就叫做“土房子”精神,一種“冬暖夏涼,驅寒避暑”的精神吧,但我不要“外強中乾”。我也想哪天會有這麼一群小孩,拿著樹杈在我的土房子牆壁上划著一道道深痕,牆腳下流出一堆堆灰土的坡紋。我會告訴我的愛人,看,那就是我的童年;還會繼續告訴她,看,這也是我的晚年。你願意這樣一直陪著我嗎。

寫著寫著我總是聯想著這麼一幅畫面:

是啊,傍晚,夜色漸漸淹沒了路上行人的背影,最熱鬧的十字路口也依稀少了許多閒聊人,此時,各家各戶,炊煙裊裊升起,穿過黑魆魆的煙囪,微微斜向東南飄去,一排排土房子,亮起了微微暗的燈光,跑到窗外,門外,笑著跳著,看吧,過會總會有人端著飯碗,去屋廳內開飯,聽吧,嬉笑聲,唏噓聲,哀嘆聲,打罵聲……這些才讓這個漆黑清冷的夜晚顯得不那麼單調,哦,原來生活是真的少不了苦愁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