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遊瓊海、三亞的涯若比鄰散文

先來一首定場詩：

蘇公昔日謫天涯，九死空餘渡海槎。

自古淒涼荒遠地，長云何日籠輕沙。

從詩說起，這首七絕是在三亞時所作。當年蘇軾從黃州一路被貶到儋州，也就是在海南省。他自擬“身如不繫之舟”，在宋朝廷的天涯海角度過了風燭殘年。後遇赦而返，在渡過瓊州海峽時寫下了著名的《六月二十日夜渡海》，最終死於北上的途中。

海南自古偏遠，雖不能說教化未開，但也絕不能稱為繁榮富庶之地。從蘇軾教匯出海南第一位舉人姜唐佐的故事就可見一斑。千年之後，這裡卻成為國內的度假勝地，尤其是寒冬時節，無數國人舉家飛往三亞，這座號稱“天涯海角”的城市因旅遊業而發達，這從均價35000以上的房價上得以體現。恐怕今日之盛況，是當年蘇軾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更難以想象的，是今日的交通效率。從北京到海南，只需要4個小時的時間。古代的舟車勞頓，至此轉換為半日的等待。這可真是“天涯若比鄰”。那些口口聲聲喜歡“從前慢”的人，何不坐著馬車去一趟三亞呢？

我和女朋友計劃在年後出發，避開春節期間擁擠的人流。本以為會是一趟風和日麗的度假之旅，臨走前幾天才發現瓊海的天氣並不好，又趕上瓊州海峽的大霧，很多旅客滯留海南，機票漲價到上萬。一場美夢不會就此成空吧？

22日一早，我們如期到達了北京南苑機場，因為家住在附近，去首都機場就要大費周折。南苑的飛機還是比較一般的，沒有餐飲，也需要坐擺渡車。機上無話，只是當我開啟kindle的時候，發現這一頁書恰好翻在了海瑞的章節，海瑞何許人也？有明一代大清官也。海瑞何許人也？海南人也。無巧不成書，也許這正是我海南之行冥冥註定的吧！

四個小時的平穩飛行，飛機飛過濃霧瀰漫的海峽，瓊海市上空是厚重陰沉的雲層，有些顛簸，想必這些天的天氣不會太好，又飛過長長的萬泉河，從海面上兜回一圈，著陸在博鰲機場，安全進港。

一下飛機，撲面而來的是潮溼的熱風，還穿著羽絨服的我幾乎喘不上氣。機場邊上是茂密的椰子樹、檳榔樹，熱帶的感覺一下包圍了過來。

本以為是來度假，結果是來過日子！從柴米油鹽開始一件件買，坐著公交車去中心市場買菜回家做飯，在百家匯超市添置生活用品，偶爾買兩個芒果，或者在家門口的小攤喝個椰子。從進門開始，就是一通打掃收拾，因為住的是自己的房子不是酒店，吃穿用度的儲量約等於零。

加上陰雨連綿，屋內更加潮溼，不得已穿起了長褲長袖。24日，我們打車去了博鰲鎮，這邊也是一片旅居房產的聚集地，很多小區臨海而建，也漸漸有了人氣，雖然離瓊海市中心較遠，生活上卻也沒什麼不便。上次來這裡的時候，去東嶼島泡了溫泉，這次打車直奔博鰲的海灘。這座濱海小鎮沿著海灘是一長串的酒吧，由於是白天，大多數還沒有營業，要到了晚上才熱鬧起來。

好在我們不是趕來喝酒的，只是領略一下大海的風情。沙灘上有不少人，自然比不上三亞的那些灣，基礎設施不足，也基本沒人管理。本來陰沉很久的烏雲，這時竟漸漸散去，陽光鋪灑下來，照的人頭暈目眩，海水也越發碧藍，沙灘亮的刺眼，這是這兩天以來第一次晴空碧日。

回瓊海的路上，坐在晃晃悠悠的2路公交車上，鄉間的小道七拐八拐。兩邊是水稻、椰林還有未長成的小檳榔，村莊都是二層高的小樓，偶爾有小河從橋下穿過，這種和城市裡迥然不同的感覺，很讓人安心。

在瓊海的幾天略顯單調，後面的時間我們坐著環島動車來到了三亞。一個小時的`車程，從亞龍灣站出來的時候，當頭的烈日簡直難以置信。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好像又變換了一次氣候。只有在三亞，才是純粹的、令人神往的熱帶風光。

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炎炎夏日。接站的司機告訴我們說，海南島上氣候差異也很明顯，尤其是三亞和海口，是截然不同的。他還推薦了分界洲島，那裡是最明顯的氣候分界線，這次的時間不夠了，我們打算下次再去。

直奔海棠灣的酒店。海棠灣作為新開發的旅遊區，最直接的觀感就是空曠，筆直的道路延伸南北，最南邊是301醫院，最北邊是三亞國際免稅城，在這之間的是一排排隱藏在茂密樹林之後的酒店。聽說海邊的這家七星級的亞特蘭蒂斯酒店春節剛剛開業，豔羨之餘也對著價格咋舌。這次我們入住的是希爾頓逸林，算是海棠灣非常實惠的了。

剛進酒店大門，就看見前面是一輛法拉利458，遇見豪車就是令人激動。在三亞的這幾天，見的最多的就是寶馬2系敞篷，在這邊開敞篷確實是一種享受。由於來的有點早，下午2點才能辦理入住，可能春節期間客房緊俏，都需要清理沒有現成的。我們決定在酒店裡轉轉，打發時間。

從大堂下去，一直往裡走，穿過林蔭小道，路過幾個泳池，感覺風大了起來，還夾雜著鹹潮的氣味。不用說，肯定是到海邊了。又走了兩分鐘，映入眼簾的又是一片碧藍的大海，由於海棠灣的風浪太大，不能下海，我們就在酒店設定的躺椅上悠哉悠哉的坐了一會。

逸林送的曲奇是真的好吃。房間不大，不過有一處露臺，終於可以把這幾天永遠晒不幹的衣服晾出來了。更為驚喜的是露臺下面就是一圈泳池，湛藍碧綠的，讓人有一躍而下的衝動。

為了省去打車的麻煩，我們第二天租車自駕去了亞龍灣，就是為了親近海水。一路在國道上路過很多芒果樹園，路邊還有現摘現賣的農戶。到了亞龍灣，雖說已不像春節假期煮餃子那樣的人多，但海邊的人仍然不少，沙灘上公共躺椅幾乎沒有空著的，海邊多是大人在帶著小孩玩沙子，遠處是來來回回的帆船、遊艇和摩托艇，熙熙攘攘的人聲不絕於耳。看來選擇住在偏僻的海棠灣是對的。

在亞龍灣待了不久就有些煩膩了。因為自己開車，所以去哪都比較方便。中午在肯德基吃過午飯，就開始研究下一個目的地。從地圖上看，南山的觀音和三亞灣的椰夢長廊距離海棠灣比較遠，而且那邊的風光應該也差不多。鹿回頭公園因為女朋友的腿受了傷，走不了太長的路。海底世界這種人工景點又沒什麼意思，票還死貴死貴的。

就在我們百無聊賴之際，想起接站司機說過這裡的小漁村的海鮮是非常美味的。我就在地圖上搜索，找到了一個叫漁村的飯館，在去往蜈支洲的碼頭，離海棠灣也很近。

話不多說，開車就走。從國道到縣道再到鄉間小路，越靠近那個小鎮的路就越難走，旁邊還有長滿了草的荒地和一些爛尾樓，真不敢相信這是去往蜈支洲的路。轉眼間快到了地方，我從地圖上看到那裡卻開始堵車了。紅紅的實時路況讓我以為我回到了北京，一賭氣繞過那個碼頭，改變目的地，直接奔南開了下去。圖中碼頭標誌的就是去往蜈支洲的地點，再下面的標記就是我在三亞去的最美的地方。

在地圖上看到這裡也有幾家飯館，有一條公路通到這裡。這條路上果然沒什麼人，到了之後發現有十幾輛車停在停車場，下面就是餐館。這片水域的對面是一座開採中的礦山，我們想靠近看看就一直開到了這條路的盡頭。盡頭就是大海了，有幾艘捕魚船不斷地從這裡駛出去。地圖上顯示不出來，從路的盡頭再走一段沙土路，就可以沿著低矮的堤壩繞到北邊的灣那裡去。

還沒下車，就能看到碧藍色的大海，是很深的海水，有一溜長堤分開兩側，內側則是清淺的海水和柔軟的沙灘。車可以直接開到沙灘的邊上去，原來早有人發現了這個地方，停著幾輛車，整整齊齊。

這是一片不長的沙灘，也沒有烏泱烏泱的人群，當光著腳踩在沙子上，才會發出一聲驚呼，原來這裡的沙質這麼細膩！踩在上面就好像踩在麵粉上一樣，完全感受不到沙子帶來的顆粒感，就像把手伸進了綿白糖，到處都是柔軟的、輕飄飄的。亞龍灣的沙質大家都說好，這裡要比亞龍灣好了一倍都不止。就是這麼一小塊可以看得到盡頭的沙灘，怪不得早就有人捷足先登。臨走的時候，我們還特意找了一個空瓶子，灌了一瓶沙子留作紀念。

長堤內側的海水很淺，風浪不大，一直衝刷著這片長灘。作為一處沒有商業開發的“荒地”，這裡自然缺少了防護網和救生員，但很多人都在海邊漫步，一些膽子大的，要走到很遠處海水才剛剛沒過腰。當時已是下午，太陽西落，氣溫逐漸轉涼，否則在這鋪一張毯子，愜意的躺上半天，肯定享受得很，歇夠了轉身就可以回到車上。

後來走上海堤去，當太陽直晒的時候可以看到一群群的小魚在海水裡遊動。有人在堤上海釣，旁邊是一個小桶，裡面裝著三五尾黑色的魚，和兩隻小海蟹。還有一艘生了繡的破舊漁船橫在堤上，鐵鏽的顏色和海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時間過得很快，我們去旁邊的餐館吃了海鮮。這個小漁村其實就是一排海鮮餐廳，有趣的是全部都用木板連起來漂浮在海上，每當有漁船出港進港，蕩起的水波就會把這些木板晃的咯吱吱亂響。海鮮都是活的，就養在海水裡，用漁網圈起來。這些應該比第一市場的還要更新鮮吧。

或許遊記就應該在這裡結束了。有道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遊玩過如此勝地，後面的行程也就乏善可陳了。好在八天的假期也接近了尾聲，不然真不知道去哪再去找這麼好的地方。這是第二次來海南，以後還會常來，看來不為人知的小地方，往往有著更多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