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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樑教授散文

說起來,我至今都不認識樑教授,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這並不妨礙我紀念他。

紀念樑教授散文

?這個紀念緣於朋友路平5月4日給我發的一條微信“一個噩耗,蔡芳宜(路平的女兒)的導師離開了,像一個炸雷讓我震驚,悲痛不已!”我收到微信時,武漢的上空佈滿鉛雲,實實在在響起了電閃雷鳴,並下了一場透透的雨,不知這雨是不是為樑教授而下的。我能感受到路平的痛絕的感受,便問路平:“是樑教授嗎?"他回答“是的。”我問“是病麼?”他回答說:“?4月21日凌晨突發腦淤血,就近送省中醫院緊急搶救,採取雙穿孔引流手術,急救和止血很成功。術後二次出血,轉院同濟ICU持。繼續昏迷至今。”並說“導師剛剛61歲,兒子30多歲還沒結婚,他最想看到兒子結婚,也想同兒子一起到廣州定居,這一切,都做不到了。”聽了,我的心也慼慼然,這一個逝去的鮮活的生命而深深惋惜

?雖然不認識樑教授,但對他並不陌生。路平能認識樑教授,他的女兒能投入樑教授門下,還是我牽的線呢。那是2013年,路平的女兒芳宜大學畢業,已參加了工行的校園招聘並錄取。但她在讀書與工作之間猶豫,加上週邊有一些女生並不怎麼熱衷讀書。有些家長也認為女生讀過本科就可以了,讀再大的書不也是就業和嫁人嗎?路平在閒談中,徵求我的意見。我說,她想讀就讓她繼續讀吧,不要留下什麼遺憾!路平也是這個意見。於是,路平的女兒就放棄了進工行的機會。那個暑假到考研前,芳宜發狠地複習,幾乎從沒有在晚上12點前休息過。芳宜備考時,路平也沒閒著,一個學校一個學校打聽,一個教師老師一個教師瞭解資訊。最終選擇了華中科技大學的法律專業。當年的考研,芳宜準備得特別充分,也發揮得特別的好,很輕鬆的就過了華中科技大學的碩士研究生入學考試筆試線。我當時還在荊門工作,訊息傳來,我們都特別高興。路平高興之餘,心還是有點忐忑不安,他擔心面試,畢竟她女兒本科不是華中大的,怕別人會岐視,在錄取上吃虧。於是問我:“是否識華中大的老師?”我說巧了,我雖然不認識華中大的老師,但我表妹的孩子正在華中大讀研,他的專業導師也正好是法學教授,或許能幫上忙。說過,我便立即給表妹打了電話,問了外甥的老師,也就是樑教授的情況。

表妹給我介紹說,華中科技大學的樑教授,經濟學博士,博士生導師,1958年,出生於地處江漢平原腹地的潛江一個世代為農的家庭,當過農民、當過兵,轉業回來後,在表妹所在的總口農場當過她的中學老師。在文憑熱中,通過自學和函授大學獲得了大專文憑。但樑教授博覽群書,在當地屬於智多星級的人物。也是樹大招風,樑教授的書教得好,但稟性耿直,說話沒有遮攔,得罪了某些“衛道士”,學校有趕他回家的風傳。就在這時,大約1984年10月,同所中學的一個同事,突然對他說,你可以試試考考研究生。當時的樑教授聽了,嘴巴張得老大,看著同事,以為是譏諷,以為是調侃。心想,一個連大學都沒上過的人,怎麼敢有這般痴心妄想呢?那時,一個最低層次的大專生,都是天之驕子,神聖的很,風光的很呀。研究生,簡直是高不可攀。但同事不是譏諷他,而是認真的,並分析了他的`優劣勢。樑教授這才認真起來,一連考了七次,1991年終於考上了西安的一所大學的研究生。這在當時的總口農場,在潛江都成為一樁美談,是家家戶戶鼓勵孩子們的勵志故事。1994年研究生畢業後,就分到當時的華中工學院任教。

聽了表妹的介紹,我對樑教授頗感興趣,也想樑教授有這種經歷,一定會對於低層的奮鬥者以同情和鼓勵的,也一定會樂於助人的。於是我也把路平的想法告訴了表妹,表妹熱心快腸地答應領路平去見樑教授。在約好見面時間後,我本來也是要陪路平去見樑教授的,因在荊門工作,時間上不湊巧,抽不得身,就與樑教授失之交臂,緣慳一面。

?後來回漢,問路平見樑教授的情景。路平喜形於色,說,樑教授,果然如你所說,豪爽之人,性情之人,尤其是見了女兒芳宜後,非常欣賞。並說,不要再找別人了,就讓她讀他的研究生了。這麼說,路平女兒的面試是蕎麥田裡捉烏龜,十拿九穩了。後來,樑教授沒有食言,一路給予了芳宜以關照。芳宜也表現上佳,面試十分順利,以同組第一名通過了面試。不久就收到了華中大的錄取通知書。這其中主要是芳宜她自己的努力,當然,與樑教授的欣賞也是密不可分的。

芳宜讀研後,我經常去路平家玩,路平就常常給我講起樑教授,我猜肯定是他女兒給提供的資信。路平說,樑教授是個富有激情的人,講課十分投入,中氣十足。說起他的法學世界總是滔滔不絕,說起民主、法治更是聲如洪鐘,有時說到痛點,不惜潸然淚下;樑教授總是教導他的學生,多讀書,多思考,絕不要人云亦云,更不要拾人牙慧;樑教授對待他的學生,像對待他的子侄一樣,關愛有加。尤其是樑教授的讀書會,特別的有前端性,全部讀的是世界最前沿的書,思考的全是人類與宇宙的關係問題,而且特別希望家長們去聽。路平去聽過樑教授的講座,每聽一次,都感嘆,那是一種全新的啟蒙哇。我聽了,也都是肅然起敬,如沐春風並神往之。心想,路平的女兒能碰到樑教授,算是此生有福了。有時在路平家,也能見到他女兒,芳宜也總是人前人後說,我們樑教授讓我們讀什麼什麼;我們的樑教授讓我們辯論什麼什麼;我們的樑教授,我們的樑教授……一臉的幸福狀。路平女兒在樑教授調教下,自信,得體,落落大方;知書,達理,談吐儒雅。畢業後,憑著樑教授教給的紮實功底,一路過關斬將,考入工商銀行總行,也算沒辜負樑教授的欣賞和栽培。

去年有一次見到路平時,路平又談起了樑教授。忽然說,樑教授不能上講臺了!我問,怎麼了?是學生不喜歡他的課麼?路平說,不是的,學生們對他的課喜歡得不得了,再大的教室也是滿滿的。我說,那是為什麼?路平吱吱唔唔,也說不出全所以然。哦,我彷彿懂了。其實這種事也不罕見,或許也能理解。但對於熱愛教學事業的樑教授來說,不能上講臺,是一種很大的失落罷。我也只是深深的嘆息:一個深愛教學的老師,失去了講臺,不等於將軍失去了戰場麼?一個有思想的,卻不能傳播思想,不能澤被後世,不是一種悲哀又是什麼呢?

而今,樑教授(今天才知道樑教授的全名梁木生)歿了,在剛過耳順之年。我也終將與樑教授不能相識了,但我很願意紀念他。我想,能紀念一個特立獨行而又有自由之思想和人格的人,也是我輩的榮光。在樑教授即將逄入天國時,我真誠地希望他的靈魂能得到安息,不再有異見,不再有抑鬱;更願他的思想能在腳下的大地上開出花來,即便是苔花,也是不亞於牡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