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匠老高的心願敘事散文

前幾天的一個傍晚，我吃過了晚飯，因室內悶熱，閒著無聊，便下樓前往路南正在開發建設中的“華庭佳苑”建築工地。我一邊漫無目的地瀏覽豎在工地外圍一幅幅大型宣傳畫板，一邊佇足仰望那一棟棟已經封頂、正在做外牆保溫與裝飾的樓房。

突然，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這不是馬大哥嗎？”我詫異的回過頭去，只見一個穿著迷彩服，頭戴安全帽，手裡推著一輛電動自行車，身背一個大帆布工具袋，面色黝黑的男子正站在我的身旁。

“恕我眼濁，您是？”

“哈哈，大哥，你忘記我了嗎？我叫高建華，我們念國小的時候是上下屆的校友，都在學校的板報組混過啊！”

“哦，你看看我這記性。現在不僅是記憶力不好，還眼俗了，你要是不說出來名字，我恐怕還真的就想不起來了，實在是抱歉了。”我忙伸出手與他那隻粗大的手握在了一起。

“沒有關係的，我們一晃都幾十年沒見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也是正常的，畢竟也都是奔六十的人了。”

“你在這個工地幹活嗎？”我問他。

“是的，大哥，我幾十年來都是在圍著工地轉啊，今年就轉到了這個工地了。”他依然那麼幽默。

接著，建華就和我簡單的聊起他這些年的一些事情來。

建華告訴我，中學畢業後他就回到生產隊參加勞動了。因為他們的家住在“城邊子”，生產隊的園田以種菜為主，耕地少的可憐，工分掙得也很費勁。他成家後當年就得了個大胖小子，二年後一不小心又來了個二胎，也是個禿小子，違反了“基本國策”，受到了數目可觀的經濟處罰，本就生活拮据，又來個雪上加霜，只好硬著頭皮去東挪西借，維持著一家四口的生活。

農村經濟體制改革後，生產隊解散了，唸書時腦袋瓜子就活絡的他，跟著村裡手藝人學起了泥瓦匠，先是給人家大工們捯泥、遞磚，後來自己鑽研苦練，楞給練就了一身好手藝。

建華在瓦匠堆裡小有名氣後，哪個臨工隊只要有活計，都會爭著搶著找他幹，因為他的活計幹出來，質量讓人放心，從來沒有砸過鍋。

打那時候開始，建華心裡就在暗暗的盤算著：瓦匠這活計，雖然是要起早貪晚，風吹日晒，登梯爬高的，還有一定的危險，但只要我認幹，不愁沒有我的活。只要有活幹，錢就不會斷，這樣，很快我就能還清拉下的饑荒，這是第一步。然後是要想方設法把我那兩個大小子都培養的有出息，幫他們都找上媳婦，成上個家，這樣也就算了了自己的第二心願。前幾年，這些個心願都已經實現了。老大落戶在省城，老二安家在市內，兩個孩子家裡的小日子過得都像那紅火炭。兩個兒子、兒媳也都挺孝順的，早就勸他們老兩口不要再幹瓦匠活了，到他們那裡去住住，好好享享清福。可是建華有他自己的小六九，說啥也沒答應孩子們的請求。

建華對我說，過去幹瓦匠活，從篩沙子、和水泥到地樑、圈樑、柱子的澆築以及搬磚運料都是純人工勞動，累的汗珠子掉在地上摔八瓣。現在的勞動條件有了很大改善，大量的勞動都已經被機械化、半機械化代替了。運送建築材料有工地上高高的塔吊，那長臂一伸，無論材料多麼笨大，它輕輕地一抓就起來，自由的運送到指定位置；一幢大樓無論是砌築還是灌漿，無論它有多高、面積多大，只需幾臺混凝土泵車就可以搞定，人只需做些輔助性的工作就可以了。所以現在工地上幹活的`人沒有過去累了，錢卻比過去賺得多了很多。

建華狡黠的對我眨眨眼，笑著說：大哥你也看到了，我的身體還是很硬實的，你弟妹身子骨也行，在哪兒幹活都是我和你弟妹搭夥計，我理所當然的是大工，她還是像在家裡一樣伺候我，給我捯灰、打下手，她是我的小工呢。我們兩個在工地上一天怎麼也得賺個四、五百塊錢，一年幹上八、九個月，收入十萬、八萬的不成問題。哈哈！這可不是瞎吹牛。

還有，頭幾年我就在想，我親手蓋過的民房、樓房不計其數，看著人家住進嶄新的樓房裡，一家人其樂融融，可是卻沒有哪一間是屬於我的，我看著眼氣，心裡有一種酸溜溜的滋味。這不，今年我們倆在這裡買上了一套由我們自己親手建設、屬於我自己的六十平米樓房，圓了我的第三個夢想，也進城做回城裡人，享受下住樓房的生活。

過兩年等我們兩個啥也不幹的時候，我還要帶著你弟妹去趟北京，讓她也見識見識過去皇上呆過的地方是啥模樣，看看首都北京有多大，也去瀟瀟灑灑、風風光光的登上八達嶺，了卻她去北京旅旅遊的美好願望。

從建華的講述中我瞭解了一個老瓦匠淳樸的心願，對他那種無論經歷多麼艱難困苦，總是為著實現心中的美好願望而笑對生活的態度感到由衷的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