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里峽散文

秦嶺諸峰秀，終南山川幽。不必遠遊，在家鄉周至田峪的四十里峽，就能領略到大自然藏在深山的秀色。四十里峽是秦嶺野生植物園的後花園，這裡峰峻峽幽，奇石遍地，清流迂迴，如玉練縈繞；樹木蔥鬱，植被葳蕤，嚶嚶的鳥語，在婆娑花影和參差綠枝間成韻，讓峽谷更顯幽寂。迴環曲折的峽谷棧道向大山縱深處漫展，在這樣的幽谷中流連賞玩，自有道不盡的情趣。

　　天然石趣

山因水秀，石因水奇。在經久不息的水流沖刷中，在日月風霜的浸染下，峽谷河道的石頭，小至卵石大至幾丈見方的巨石，都各有形態，令人稱奇。有的石頭印著水紋雲紋，彷彿氤氳著煙霞氣息；有的石頭長著一道一道蒼苔，似乎蘊藏著一生二，二生三的玄機；有的石頭形如白鯨飲水，憨態可掬，有的石頭儼然女子肥碩的豐臀，妙不可言；有的石頭像枯瘦的老道打坐，頗有意境，有的石頭像從水底探出的手掌，直指蒼穹；有的石頭如同一面浮在水中的銅鏡，浮光掠影，有的如同巨蛙，在探頭觀天。最奇特的是一塊矗立在激流中的靛青色巨卵圓石，茵茵幽幽的蒼苔覆其頂部，儼然石頭成了精，長了毛髮；最有意思的是一塊形如躺椅的巨石，坐在上面談天，臥於此休憩，倚在石邊觀激流飛花，非常愜意，似乎所有的凡俗塵慮都隨水流遠去。望著滿川的石頭，忽然覺得這不說話的石頭，頗有些禪意，與之相對，雖靜默，卻可親。

　　幽谷棧道

“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橫”，此句道出了水是峽谷靈氣精魂所在。四十里峽河床因落差不同，有的地段急湍甚箭，猛浪若奔；有的地段，因藏身於植被蓊鬱的幽谷中，水聲猶如琴音般嫋嫋，水色猶顯幽深縹碧；有的地段是空闊地帶，水色映著天光日影，空明而恬靜。水流偶爾從斷巖上跌落下來，玉珠碎裂，銀星四濺，譁笑之聲久響不絕，使整個峽谷幽而不寂。當日光從參差的枝柯間投向水面，光斑閃爍其間猶如鋪了一河的碎金。整個峽谷因水聲水色的氤氳，綠葉兒青得逼人的`眼，鳥鳴聲也水洗過般清亮。距河床五米左右的高處巖壁上，古棧道的遺蹟歷歷可見。石巖間碗口大小蜿蜒排列的石孔有圓有方，時隱時現，向幽谷縱深處遊走。聽說此古道是昔日山民從陝南翻越關中的通道之一，山裡的藥材、蜂蜜、生漆等特產經此道運往山外銷售，再換回糧食布匹等日用雜貨。民間傳說此棧道是財神趙公明率家鄉民眾，開鑿的一條通商之道。現在，依然有山民徒步揹著揹簍，把山裡的蜂蜜、藥材等山貨運出來。在漫無際涯的歲月變遷中，這些古棧道逐漸湮沒在了歷史的風塵中，只留下斑斑殘跡，任後人憑弔傳說。

　　峽谷奇樹

秦嶺無閒草。素有野生植物王國的峽谷內，千餘種植被，有名的樹藤花草，無名的花草藤樹，搶佔了山間谷底所有的空間，雜花生樹，草長鶯飛，野果在枝頭招搖，諸多的花木氣息，令人熏熏欲醉！許多生長在崖壁石縫間的樹，生機勃勃地向高空競秀，那種立根破崖咬定青山的氣魄，令人嘖嘖稱奇。隨處可見的參天古木、藤纏樹、蒼苔枯木，是峽谷深處的原始森林的奇特景觀。有的樹一根並生雙身，被譽為恩愛的連理木；有的樹四棵並肩環繞，被譽為手足樹；奇樹生石、樹抱石生、枯樹育鮮菇的景觀，令人連連驚歎！地面上能清晰地看到野羊、野牛、野豬留下的蹄痕、糞便。流連在碧波萬頃的峽谷中，摸摸樹，賞賞花，看看石頭，聽聽鳥鳴，吹著山間涼爽的風，真是無比愜意的事。如果我是一位詩人，一定要寫出一首長詩來描繪山川的奇景；如果我是一名畫家，我就用各種色彩去點染深林的美麗。但是我只能用無言的驚歎，來傳達我此刻在天地大峽谷中的歡喜。

　　峽谷人家

在田峪劃歸秦嶺野生植物保護區之後，山民們都陸續遷到了山外。但在四十里峽谷，依稀可見幾戶人家。跨過一座凌空架起的板橋，來到一座竹樹環繞的農家小院。雖是磚木結構的尋常民居，卻也收拾得窗明簷淨。除了幾間住屋，還有柴房、牛棚、雞塒、豬圈，茅廁一溜排列，全都罩在核桃、梧桐、槐樹的濃蔭裡。幾隻土雞在院子裡追逐覓食，一隻肥碩的花貓臥在院中的青石上晒太陽，幾個柴蹲橫陳在院子的一角。屋後的坡地，疏疏的一圈竹籬笆，幾架豆角，黃瓜已扯蔓孕蕾，滿地的土豆秧長得綠油油的。前院的石坎下是一片竹林，老竹蒼勁，新竹青翠，一片清幽。沿著竹林斑駁的石徑往前走，是一個石潭，一股山泉潺潺地注入其中，水清自溢又流向稍遠處的河道。潭邊有幾塊石頭，定是主人洗浣所用。原本想在此農家歇腳，品嚐一下山裡人家的新鮮野蔬，不巧主人不在，院子裡一片虛靜。這樣清靜自足的人家想必一定有一個守樸抱拙的主人吧，要不誰還耐得住如此寂寞。

在深林幽谷中，看見那種古樸簡陋的山神廟，自然覺得可親。四十里峽倒是有個依山而築的觀音寺，翻修的殿宇也是雕樑畫棟，幾尊彩塑的神仙卻也栩栩如生。施行叩拜之禮的的香案前，有個作佈施的功德箱。寺裡沒遇到人，只聽見寺外高大的皂莢樹上幾隻鳥，棲息在枝上談天。隨著旅遊業的發展，這裡不再是藏在深山的人不識的原生態之地，漸漸地有了雕琢的痕跡，漸漸多了來此休閒的遊客。現代文明所到之處，必然帶來汙染和喧囂。四十里峽是家鄉的後花園，是家鄉亮麗的風景線，惟願這裡的青山綠水，永遠閃耀著翡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