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裡的若干假設

清明前後幾場春雨的滋潤，使得整個世界都明媚起來了。彷彿就是一夜的時間，桃花粉紅了枝頭，梨花晶瑩滿樹，迎春的明黃耀了眼，廣玉蘭碗口大的白色花朵都謝了，只幾朵殘花落在泥地上，泛黃的花瓣上仍帶著班駁的淚；高大粗壯的樹上開了我不知名兒的紫色花朵，張開著百合花科特有的嫵媚，隨風搖曳，夏天到來的時候，我知道，那兒將撲過來層層疊疊的若有若無的馨香……一切的變化都使得人驚異，似乎是春經了寒冬的壓抑，有點迫不及待的要快點來了吧。
　　 想起韓愈的一首《春雪》：“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亭樹作飛花。”寫的雖不是此時候的景色，卻有了相同的情感。我無推之的妙筆，只好借了他的詩來玩味此時眼前的一片大好春色了。
　　 王昌齡《閨怨》有云：“忽見陌頭楊柳色，悔叫夫婿覓封侯。”穿著羅錦的女子，“閒引鴛鴦香徑裡，手接紅杏蕊”，“碧玉搔頭斜墜”，卻在某一個內心孤寂的時刻看到“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於是抬頭看到了“楊柳色”，想到春天又來了，可我那追求功名的丈夫卻怎麼還不回來?
　　 很少有人面對著這樣的春色而沒有感慨的。似乎再堅硬的心腸見了這淡綠的明媚季節都是要喚起些美好來的，而那些本就屏弱的心靈就更要吟詠幾句：“春意闌珊”了。 一也許是那一江春水吧，那滿溪桃花吧，或者是那如黛青山吧，他們都飽漲了春雨似的哀愁，讓人也跟著愁了。也許是那一江春水不因你而停息吧，那滿溪桃花殘喘著它最後的美麗吧，或者是那如黛的青山也有了靈性，倒映在明媚的春水裡，倒映出惆悵的影，他們都像你此刻悵惆溫柔卻又無法訴說的心情。“正在成熟的生命裡彷彿缺少了什麼”似的情感。
　　 也許是你懷念起兒童時的cloudland了吧，你看到的是“肥胖的黃蜂伏在菜花上”，是“輕捷的叫天子直蹄上雲霄去了”，還有“人形的何首烏”、會放臭氣的斑蠶……你想起無拘無束的幸福年代了，想起自由的日子了，想到你現在也許並不令人滿意的生活，想到長大了也許是以快樂為代價的，無限懷念使得你不得不在這四圍春色前慨嘆。
　　 也許是你本就是顆多情種子吧，你憐愛春光的短暫，你憐愛春花的嬌媚，你憐愛春雨掉在湖裡，只漾起一個圈兒就不見了，你憐愛嫩綠草尖上，清晨聖潔的露珠，在太陽下只閃過一道微光就消失了……你萌發出了和那個多病多愁的美人一樣的嘆息：今日有我葬依，他日儂知是誰葬我呢?（國中作文）
　　 也許……，有無數的也許，我只可以做有限的揣測，卻不能去體味每一個人的內心。且和芸芸眾生一起溶在這融融春光裡，迷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