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瓦礫

一

夜風，夜風，好安靜。耳朵，像飄零了的花瓣，香碎冰涼。

風輕輕地吹來，微微地掀開了時間一層斑駁的寂寞。

石碑，沉睡於鬆散的土壤之中，銘刻哀傷的過往。那段日子，驕傲已被塵埃封住了，誰也不會記住誰的輝煌史。

二

劍，百兵之首，靈動卻不穩重。制人，不能制己。折戟未銷，洗了之後，你，是誰呢？今安在哉？

不，這決不是虛妄的。

長煙，落日，孤城，瘦馬，荒道。

走著，走著。停了，鵠望遠景，好美！

三

驀然回首，於燈火闌珊處的盡是寂寞之士。

與一虛煙飄著，獨坐青燈古佛旁。昏黃的光稀釋著暗夜的浮躁，輕酌微飲，一方寒泉照亮了幾何晦澀？

水依是滴著，點點碎響，處處迴盪。揀盡寒枝，無可歸棲，陽光冷了。飛鴻劃空，怎是一道黑光？幽人寂行，無人知曉，亦無人可訴。

金樽空對月，黃河湧不盡哀愁之水，傾天而下，波瀾驚，寂寞回，以青鹿為騎，仗劍行天涯。

吳鉤看了，欄杆拍遍。寂寥之時，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黃土。英雄之淚，自拭之。

行千里路，全是漫漫愁；破萬卷書，皆是長長苦。

夜不盡是安靜的。狂客與騷人。

四

水中的瓦礫。

夕陽散漫地在黃昏與夜晚的交界處遊移著，懶懶地，像蝸牛在漫不經心的散步，或像一條緩緩的伸縮著身體蠕動的小蟲。

一個人，坐在小溪邊樹影下。熱情的風追逐著潺潺的水流，頌出了鵝卵石的旋律，黃葉翻滾，不見水泡。搖晃的枝葉，掃掉了滿地的塵埃，剩下了澄靜的水光。

雨後天空格外的明淨。一圈又一圈輕小的漣漪，在滴答滴答的敲聲裡自然的散開來，此時的風細細的。

瓦礫不語，緘默地守著斑駁的裂痕，收起沉甸甸的歲月。

水越流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