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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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通用15篇)

在日常生活或是工作學習中,說到古詩,大家肯定都不陌生吧,古詩按內容可分為敘事詩、抒情詩、送別詩、邊塞詩、山水田園詩、懷古詩(詠史詩)、詠物詩等。那什麼樣的古詩才是大家都稱讚的呢?下面是小編整理的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歡迎閱讀,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通用15篇)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1

《墨池記》

朝代:宋代

作者:曾鞏

原文

臨川之城東,有地隱然而高,以臨於溪,曰新城。新城之上,有池窪然而方以長,曰王羲之之墨池者,荀伯子《臨川記》雲也。羲之嘗慕張芝,臨池學書,池水盡黑,此為其故跡,豈信然邪?

方羲之之不可強以仕,而嘗極東方,出滄海,以娛其意于山水之間;豈其徜徉肆恣,而又嘗自休於此邪?羲之之書晚乃善,則其所能,蓋亦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然後世未有能及者,豈其學不如彼邪?則學固豈可以少哉,況欲深造道德者邪?

墨池之上,今為州學舍。教授王君盛恐其不章也,書‘晉王右軍墨池’之六字於楹間以揭之。又告於鞏曰:“願有記”。推王君之心,豈愛人之善,雖一能不以廢,而因以及乎其跡邪?其亦欲推其事以勉其學者邪?夫人之有一能而使後人尚之如此,況仁人莊士之遺風餘思被於來世者何如哉!

慶曆八年九月十二日,曾鞏記。

賞析:

本文在寫作上採用夾敘夾議的方式。先記敘墨池的方位、形狀、傳聞,然後發表議論,接著記敘王羲之的軼聞,再議論後世之所以沒有人能夠比得上王羲之,是因為他們所下的功夫不如王羲之,並由此聯絡到道德方面的深造修養。最後記敘學官王盛為推廣王羲之的事蹟而採取的—系列措施,並對其用意發表議論,從而揭示出文章深刻的主題。

這篇短文的一個顯著特點是因小及大,小中見大,用小題目做大文章。題目是為墨池作記,據說這是東晉大書法家王羲之洗滌筆硯之池,但實際上,傳為王羲之墨池舊跡的,還有浙江會稽等多處。從曾鞏此文“此為其故跡,豈信然邪”的語氣來看,他對臨川墨池是否確為王羲之的真跡,也是抱著懷疑態度的。因此,他略記墨池的處所、形狀以後,把筆鋒轉向探討王羲之成功的原因:“蓋亦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也就是說,並非“天成”,而是後天勤學苦練的結果。這是本文的第一層意思。這層意思緊緊扣住“墨池”題意,應是題中應有之義。

這篇短文的另一特點是多用設問句和感嘆句。全文可分十四句,其中設問句五句:“豈信然邪?”“而又嘗自休於此邪?”“況欲深造道德者邪?”“而因以及乎其跡邪?”“以勉其學者邪?”“也”字句兩句:“荀伯子《臨川記》雲也”,“非天成也”。最後又以一個感嘆句作結:“況仁人莊士之遺風餘思,被於來世者何如哉。”這些句式的大量運用,使這篇說理短文平添了一唱三嘆的情韻。特別是五個設問句,兼收停頓、舒展之功,避免一瀉無餘之弊,低徊吟誦,玩索不盡。前人以“歐曾”並稱,在這點上,曾鞏是頗得歐陽修“六一風神”之妙的。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2

《漁家傲·秋思》

朝代:宋代

作者:范仲淹

原文: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賞析:

宋仁宗朝,西夏是從西北方面侵擾中原的強大敵人。公元1040年,范仲淹任陝西經略副使兼知延州(陝西延安),在邊城的防禦上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朝廷腐敗,敗多勝少,只能堅守以穩定大局。本詞即作於此時。

上片著重寫景。“塞下”二句首先點明地點,時間和邊地延州與內地不同的風光,其次具體地描述風光的不同,西北邊疆氣候寒冷,一到秋天,寒風蕭瑟,滿目荒涼,大雁此時奮翅南飛,毫無留戀之意。“四面邊聲”三句寫延州傍晚時分的景象,邊聲伴著軍中的號角響起,悽惻悲涼。在群山的環抱中,太陽西沉,長煙蒼茫,城門緊閉,“孤城閉”三字隱隱透露出宋王朝不利的軍事形勢。千嶂、孤城、長煙、落日,這是靜;邊聲、號角則是伴以聲響的動。動靜結合,展現出一幅充滿肅殺之氣的戰地風光圖畫,形象地描繪了邊塞特異的風景。

下片抒情。“濁酒一杯”二句,先自抒懷抱,作者為前線三軍統帥,防守邊塞,天長日久,難免起鄉關之思。想要借一杯濁酒消解鄉愁,路途遙遠,家人在何方?更重要的是,戰爭沒有取得勝利,還鄉之計就無從談起。而要取勝又談何容易,因此更濃更重的鄉愁就凝聚在心頭,無計可除。“羌管悠悠霜滿地”,寫夜景,緊承“長煙落日,”到了夜晚,笛聲悠揚,秋霜遍地,更引動了徵人的鄉思。全詞結束在“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二句上,此二句從寫景轉入寫情。戍邊將士上下一心,同仇敵愾,本可以戰勝敵人,無奈朝廷奉行的是不抵抗政策,戍守艱苦,又無歸計,人怎麼能睡得著呢!曠日持久的守邊白了將軍的頭,使征夫灑下許多思鄉的熱淚。

把西北邊陲的羌管笳鼓聲帶進詞壇,使詞進一步向社會化靠攏,旁枝獨秀於豔詞之外,本篇即為發端者之一。語氣沉鬱雄渾,風格蒼涼悲壯,上下片之間情景相生,渾然一體。上篇“雁去無留意”移情於物,生動地表現了徵人久戍邊關,更無留意的內心感受。“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在描寫邊塞風光的詞篇中,可稱警策。作者愛國主義的英雄氣概充滿了字裡行間,氣象開闊,開蘇、辛豪放詞之先河。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3

《醉翁亭記》

朝代:宋代

作者:歐陽修

原文:

環滁皆山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山行六七裡,漸聞水聲潺潺而瀉出於兩峰之間者,釀泉也。峰迴路轉,有亭翼然臨於泉上者,醉翁亭也。作亭者誰?山之僧智仙也。名之者誰?太守自謂也。太守與客來飲於此,飲少輒醉,而年又,故自號曰醉翁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若夫日出而林霏開,雲歸而巖穴暝,晦明變化者,山間之朝暮也。野芳發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陰,風霜高潔,水落而石出者,山間之四時也。朝而往,暮而歸,四時之景不同,而樂亦無窮也。

至於負者歌於途,行者休於樹,前者呼,後者應,傴僂提攜,往來而不絕者,滁人遊也。臨溪而漁,溪深而魚肥。釀泉為酒,泉香而酒洌;山餚野蔌,雜然而前陳者,太守宴也。宴酣之樂,非絲非竹,射者中,弈者勝,觥籌交錯,起坐而喧譁者,眾賓歡也。蒼顏白髮,頹然乎其間者,太守醉也。

已而夕陽在山,人影散亂,太守歸而賓客從也。樹林陰翳,鳴聲上下,遊人去而禽鳥樂也。然而禽鳥知山林之樂,而不知人之樂;人知從太守遊而樂,而不知太守之樂其樂也。醉能同其樂,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謂誰?廬陵歐陽修也。

賞析:

《醉翁亭記》不僅是一首千古傳誦的遊記,也是一篇具有積極思想意義的散文,具有很高的藝術性和思想性。

一、描繪了一幅優美的風景畫

在作者筆下,醉翁亭的遠近左右都是一張山水畫。有山,有泉、有林,有亭。然而,作者沒有孤立地用墨,而是交織一體,既各具特色,又融合統一,蔚然深秀的琅琊山,風光綺麗,蒼翠欲滴,以群山為背景,釀泉環繞而過,一座四角翹起的亭子立在上面,這樣,無山,則泉不美,無泉,則青山孤立,無亭,則山泉失色。山與泉相依,泉與亭相襯,一幅畫中,山水亭臺,一應俱全,構成詩一般的優美境界,作者筆下的朝暮和四時之景,也都是優美的風景畫。

二、勾勒了一幅“與民同樂”的風習畫

文章先寫滁人之遊,描繪出一幅太平祥和的遊樂圖,在這幅圖畫中,有“負者”,有“行者”,有老人,有小孩,前呼後應,往來不絕,十分熱鬧。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4

浣溪沙

方千里

楊柳依依窣地垂,麴塵波影漸平池。霏微細雨出魚兒。先自別來容易瘦,那堪春去不勝悲。腰肢寬盡縷金衣。

方千里與周美成為同代人。並有酬美成詞《和清真詞》一卷傳世。今存九十三首詞作,大抵皆留連風月、念遠懷舊之作。風格纖弱濃麗,香軟虛浮。情調低迴婉曲,溫情款款。在“薰香掬豔”的道路上雖不如周美成走得遠,但其詞亦未能跳出“玉豔珠鮮”“柳欹花嚲”的豔科藩籬。擺在我們面前的這首《浣溪沙》即屬這類作品。

詞的上片全為景語,為下片抒懷鋪設環境。

首句“楊柳依依窣地垂”既著景又交待時令。那參差拂地、婀娜多姿的楊柳枝條在春風中輕柔地搖擺。依依,語出《詩·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句,這裡狀柳枝輕柔貌。窣(sū蘇),拂地。“麴塵波影漸平池。”.麴塵,本指曲上所生之菌色淡黃如塵,這裡狀初綻芽葉的鵝黃色的春柳。漸,浸也,引伸為倒映水中。此句緊承首句,寫淡黃色的楊柳倒映在平靜澄澈的池塘水面上。一個“漸”字用得鮮活靈動,使靜景中又有了動勢。令人彷彿如見池塘水面陣陣漣漪,柳影倒映,搖曳多姿。第三句“霏微細雨出魚兒。”霏微,朦朧貌。寫迷朦的連綿細雨中魚兒躍出水面。上片由池邊楊柳披拂寫到池面水波映柳,再寫到池中游魚出水,視點由外而內,依次寫來,條理分明。同時,楊柳依依,淫雨霏霏,很自然令人聯想到《詩·小雅·采薇》中描述的那久戌歸來的士卒所遭遇的悽苦悲涼的處境,為下片思婦傷春懷人安排了適當的氛圍。

過片“先自別來容易瘦,那堪春去不勝悲”二句用遞進句式,強調思婦因懷念遠人而憔悴勞損。本來離別就最易令人容顏憔悴,更何況又逢春歸花落這令人不勝悲愁的季節。惜春傷春本是古典詩詞中渲染閨婦悽苦情感的傳統手法,詞人襲用這一手法目的是突出一個“瘦”字,以便使煞尾句“腰肢寬盡縷金衣”順勢而出。“腰肢寬盡”四字翻用柳永“衣帶漸寬”成句,言思婦因傷春懷人而日漸消瘦,乃至飾以金縷的舞衣腰圍變得十分寬鬆肥大。“寬盡”二字極言消瘦得十分厲害,比之柳氏“漸寬”要更進一層表現出思婦為離別之苦所折磨的情狀。

全詞上片寫景,下片傳情,基本上做到情景交融。但這首詞無論在內容上還是在藝術上皆無個性特徵,充其量只是一首極其普通的閨思閨怨類的學舌之作。倒是上片是景物描寫稍有清新之氣,筆墨組織不乏井然之序。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5

水調歌頭

葛長庚

江上春山遠,山下暮雲長。相留相送,時見雙燕語風檣。滿目飛花萬點,回首故人千里,把酒沃愁腸。回雁峰前路,煙樹正蒼蒼。漏聲殘,燈焰短,馬蹄香。浮雲飛絮,一身將影向瀟湘。多少風前月下,迤邐天涯海角,魂夢亦淒涼。又是春將暮,無語對斜陽。

賞析:

道家不止與教內師友交往,同時也有不少塵俗中的朋友。此詞,便是南宋著名道家葛長庚結合表現羈旅行役苦況而抒發摯友間的深厚情誼之什,讀來很有人情味,非無人間煙火氣可比。

“江上春山遠,山下暮雲長”;突兀而起,引人關注;就其句型看,為寫景對偶句,工整而流暢,繪出一幅由遠而近層次分明的春暮山川圖;而且如此山川景色,實為送行者和遠行人佇立江岸之即目所見,故雖僅止寫景而惜別之情已隱隱可見。緊接上一句“相留相送”,才把此詞抒發離情的旨意點醒,並寫出了送行者(即作者的摯友)對於遠行人(即作者自己),先是“相留”而不可能才一直“相送”到了江岸,僅此四字已能見出他們朋友間的情誼是何等厚篤!“時見以燕語風牆”:寫遠行人因天色已晚,只好告別登舟、離岸遠去,可身坐艙內,猶聞風檣之上雙燕呢喃細語,似乎正替代著送行者還在諄諄叮囑哩!這是化用杜甫《發潭州》“檣燕語留人”句意,特別顯得深婉含蓄。下面“滿目”三句進一步寫作者即遠行人獨坐艙中之所見、所想、所行:“滿目飛花萬點”,即為他所到的兩岸暮春景色,花飛花落春去也,怎不叫他愁腸萬轉呢?這正如北宋秦觀《千秋歲》所寫的“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回首故人千里”,即為他之所想,回頭看看已離開送行者送別的江岸是很遠了,大概足有千里以上吧,正是在這樣誇張的描述中又一次傳達他對摯友的依依惜別之情。“把酒沃愁腸”,即為他之所行,他不禁離別愁緒和旅途寂寞,便酌酒自飲,藉以消愁,可是效果極差,確乃借酒消愁愁更愁啊!上片最後兩句“回雁峰前路,煙樹正蒼蒼”;表明他想到空中雁群飛到衡山首峰迴雁峰猶能折回,而自己這次遠行卻還要繞過衡山繼續南下,去到那煙樹茫茫的極遠極遠的地方,真乃人不如鳥啊!這就把他所感到的羈思旅愁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度。

“漏聲殘,燈焰短,馬蹄香”;這是下片換頭處的三句,為十分均勻工穩的扇對。其意象暗示,作為遠行人的作者早已舍舟登岸,而換乘馬匹行進。這天,他雖跋涉勞頓,可晚宿旅舍卻難以成眠,耳聽更漏之聲將盡,眼看油燈火焰正短,天快亮了,又將踏上征途,再去體驗一番“踏花歸去馬蹄香”的特殊況味。如此過片描述,既能承上轉下,又有濃化羈思旅愁,從而起到突出主題的作用,真乃一筆多能。接下去兩句是“浮雲飛絮,一身將影向瀟湘”:他騎馬遠去,似無根“浮雲”,似飄零“飛絮”;一路上除“一身將影”之外,更無伴隨者,多麼悽苦啊!無疑,二句的潛語是:對照之下,朋友們相聚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才歡快至極。緊接著“多少風前月下,迤邐天涯海角,魂夢亦淒涼”三句,還承接上意推想開去,意謂而今而後,我總會在遙遠的天涯海角奔波難已,不知將有多少個風前月下那樣的美好日子卻是孤獨地度過,那時也許較之今日跋涉於途中的愁苦還倍加淒涼哩!這樣,就把他的旅愁別苦之思推上了頂峰,完成了本詞的主題。這三句,就自然語序看,一、二句是作了顛倒的;就表現手法而言,可以說是加一倍寫法的成功運用。最後,以“又是春將暮,無語對斜陽”二句作結:如此結語內蘊是豐富而深沉的但又未明白說出,能促人咀味;其意象又與開頭所寫春日暮色相映照,能給人以呼應靈活及圓轉流動的美感。

綜合觀之,此詞寫作,既得到蘇軾友誼的詞灌溉,又受到柳永羈旅行役詞的啟迪,更為可貴的是將兩類詞的寫法結合起來,使之具有了新的風貌,這不能不說作者創作有藍出之功。再此,此詞上下片結尾都是以景作結的,都有“以迷離稱雋”的藝術效果,煙雲滿目,似幻若夢,頗具朦朧之美。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6

蝶戀花

戊申,元日立春,席間作。

辛棄疾

誰向椒盤簪綵勝?整整韶華,爭上春風鬢。往日不堪重記省,為花長把新春恨。春未來時先借問,晚恨開遲,早又飄零近。今歲花期訊息定,只愁風雨無憑準。

纖穠宛轉,哀感頑豔,十分女性化,辛詞多樣化風格的又一表現。幾令人不敢相信是壯懷激烈的辛帥的手筆。辛詞之所以能如此變化無窮,是由於其才情不凡,也出自極廣博的學養。居上饒、鉛山時,藏書萬卷,又十分勤學,出則蒐羅永珍,入則馳騁百家,如海洋兼收並納,乃能成其大。似集中“效易安體”。

這年元旦立春,稼軒在席間賦此詠花之作,椒盤綵勝,人增韶華,春風上鬢,本應是喜氣洋洋,花團錦簇,酒暖意濃,可是詞卻反此。從上片歇拍始,把一個好端端的新春佳節糟蹋得七零八落,非胸中有大不堪處,怎會如此?

椒盤即椒酒,《荊楚歲時記》:“俗有歲首用椒酒。椒花芬香,故採以貢樽。”綵勝是剪綵為勝,宋代士大夫家多於立春日為之。“勝”是漢代就開始流行的一種婦女首飾,用玉石、金屬或剪綵製成,有花勝、人形勝、方勝之分。“誰向椒盤簪綵勝”句中“綵勝”,聯絡整首詞意,當是花勝。這天元旦立春重合,故席上進椒花浸泡的酒時還簪上彩制花勝,真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可是飲椒花酒賞花勝的稼軒卻無端為花擔憂傷心起來。花的過去、現在、將來,心情和處境,如清夜聽雨,點點滴滴襲上心頭。“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國。”(英國勃萊克)

“往日不堪重記省”,花的過去一筆帶過。“為花常把新春恨”,這是現在。“春未來時先借問,晚恨開遲,早又飄零近”寫盡花樣的女子盼春、懷春、盼望登上青春生命舞臺又畏懼飄零淪落,心情十分複雜曲折。當然,此非寫花和女子而已,也概括了包括自己在內的一切有識之士的人生經歷。“只愁風雨無憑準”,花的處境和未來吉凶禍福難於逆料,也許難逃風雨飄零天涯淪落。

淳熙十五年(1188)元旦作,被劾離官閒居已五年餘。是年奏邸忽騰報辛因病掛冠,此遲到的風雨具見京城大老們的荒唐和對稼軒的忌恨。因賦《沁園春》:“卻怕青山,也妨賢路。”是年歲杪,陳亮自東陽來訪,留十日,同遊鵝湖。這二位骨交同志相互激勵,留下一組永遠輝耀詞壇的唱和,《賀新郎》:“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這大概是對“只愁風雨無憑準”猶豫彷徨快刀斬亂麻的回答吧?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7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陸游與離異的妻子唐琬在沈園相遇,在壁上題了一首《釵頭鳳》(“紅酥手”),唐琬就和了這首詞,不久,她便抑鬱而死。

本詞與陸游的《釵頭鳳》感情息息相通,處處呼應。

上片寫被迫離異後無限痛苦的心情。“世情薄,人情惡。”開篇兩句,由陸詞“東風惡,歡情薄”演化而來。陸游以“東風惡”來暗喻他母親的專制暴虐,對唐琬被遣他敢怒而不敢言,所以措辭也比較委婉。唐琬則不加隱飾,她的怨恨之情溢於言表,這是她的處境和遭遇決定的。“雨送黃昏花易落”一句與陸詞“滿城春色”和“桃花落”相呼應,她以“花”自喻,“黃昏花落”是說她遭遇不幸,被婆母休棄,離開了陸家。“曉風乾,淚痕殘”自述她被休以後的生活。“曉風”即“晨風”,晨風吹乾淚水,臉上殘留淚痕,說明她夜晚經常哭泣。陸詞中有“淚痕紅浥鮫綃透”,唐琬即以此相和應。“欲箋心事,獨語斜欄”,她想寫下自己的心事,又有諸多不便,只好倚著欄杆自言自語。以下連用三個“難”字,這是她對生活的總結,她覺得活在世上做人難,想對不公平的待遇抗爭難,甚至想對人一吐心中的苦衷也難。這三個“難”字是她與陸游分手後生活和心情的寫照。

下片緊承上片,圍繞“難”字,具體敘寫與陸游分手後的境遇和心情。“人成各,今非昨。”自從她被婆母驅遣以後,與丈夫各奔東西,她就成了孤單一人了,這日子與從前大不相同了。“病魂常似鞦韆索”,這句與陸詞“一懷愁緒”和“人空瘦”兩句相對應,說明她身體不好,又常常生病,加上心情不佳,生活如“鞦韆索”,搖擺不定。本句用形象的比喻,寫了她的身心狀況。“角聲寒,夜闌珊,”這兩句烘托出一種悽清的氣氛,說明每當夜深人靜,城上響起清冷的號角聲的時候,也是她最痛苦的時候。

“怕人尋問,咽淚裝歡。”一方面痛不欲生,一方面還要淚水強作歡笑,為的是“怕人問”,這是從另一個角度寫“難”,“難”的程度也更進一層。內心的苦楚寫不得,說不得,甚至不能讓別人知道,這就更難了,她無可奈何,就只有“瞞!瞞!瞞!”和上片結尾一樣,全詞收尾是三個獨詞句,連用三個“瞞”字,與上片的三個“難”字相呼應,更突出了“難”,需知要把痛苦深埋心底,“瞞”住周圍所有的人,更是難上加難。

本詞為和陸游的詞而作,寫出一個被封建禮教迫害的婦女的痛苦,情感真摯,字字血淚,具有感人至深的藝術的魅力。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8

春晚

辛棄疾

態濃意遠,眉顰笑淺,薄羅衣窄絮風軟。鬢雲欺翠卷。南園花樹春光暖,紅香徑裡榆錢滿。欲上鞦韆又驚懶,且歸休怕晚。

賞析

題為《春晚》,實寫“閨情”。“春晚”之時,深閨女性自有難以明言的複雜情懷,但作者並非女性,對於那種連本人都難以明言的情懷又怎能理解、怎能寫得生動感人呢?

讀完全詞,就知道作者並未讓那位閨中人吐露情懷,而是通過精細的觀察,寫她的神態、寫她的妝束、寫她的行動,並用富貴人家的花園、香徑、鞦韆和晚春景色層層烘托,其人已宛然在目,其心態變化,也歷歷可見。靈活地運用傳統畫法,把“以形寫心”和“以景傳情”結合起來,乃是這首小詞最突出的藝術特色。

“態濃意遠”,原是杜甫《麗人行》中的成句,用以表現麗人的姿態凝重、神情高雅,其身份也於此可見。“眉顰笑淺”,寫她雖愁也只略皺眉頭,雖喜也只略展笑顏,非輕浮放縱之流可比,其教養也於此可見。“薄羅衣窄絮風軟”,既寫服妝,也寫時光。北宋詩人蔡襄《八月九日詩》:“遊人初覺秋氣涼,衣不禁風薄羅窄。”而當“絮風”輕“軟”之時,正好穿那窄窄的“薄羅衣”。“羅”那麼“薄”,“衣”那麼“窄”,其輪廓之分明,體態之輕盈,已不言而喻。徐步出閨,迎面吹來的是飄蕩著朵朵柳絮的軟風,她又有什麼感觸呢?“鬢雲欺翠卷”一句,頗難索解。如果把“翠卷”看作“欺”的賓語,那它便是一個名詞,可是實際上並沒名叫“翠卷”的東西。那個“翠”字,看來也取自杜甫的《麗人行》。《麗人行》寫麗人“頭上何所有翠為葉垂鬢脣。”是說用翠玉製成的葉垂在鬢邊葉,是婦女的一種頭飾。“鬢雲欺翠卷”就語法說,“鬢雲”是主語,“卷”是謂語,“欺翠”則是動賓結構的狀語,修飾“卷”。“欺”,在這裡是“壓”或“淹沒”的意思,“翠”,即指翠玉製的葉。全句寫那位女性鬢髮如雲,“卷”得蓬鬆而又低垂,以致淹沒了葉。

下片頭兩句似乎單純寫環境、寫景物,實則用以烘托人物。第一句是說她走到“南園”,看見“花樹春光”,而且感到“暖”。第二句是說她漫步於“南園”的“徑裡”,看見片片飛紅,嗅到陣陣花香,踏著滿徑榆錢。上片的“絮風”和下片的“春光暖”、“榆錢滿”,都傳送春天即將消逝的資訊,既點《春晚》之題,又暗示女主人公由此引起的情感波瀾。韶華易逝、紅顏易老,但她還是孤零零的,偶然走出深閨,來到“南園”,也無人同遊共樂。

結尾兩句,層層轉折,曲盡女主人公的心理變化。“欲上鞦韆”,表明一見鞦韆,又喚回少女的情趣,想盪來盪去,嬉笑作樂。“又驚懶”,表明單身獨自,有什麼心情打鞦韆!“驚”字、“懶”字,用得何等神妙!“欲上鞦韆”而終於不想上,並非由於“懶”,偏不肯說出真實原因而委之於“懶”,又加上一個“驚”字。是說如今連鞦韆都不想上,竟“懶”到這種地步,自己都感到吃驚。不想打鞦韆,就歸去吧。“且歸”一頓,而“休怕晚”又是一層轉折。實際情況是想玩又懶得玩,且歸又不願歸。深閨那麼寂寞,歸去有何意味!於是在“且歸”的路上,思潮起伏,愈行愈緩。妙在仍不說明真實原因,彷彿她迷戀歸途風光,在家庭中也很自由,回家甚“晚”,也不用“怕”。

這首詞把封建社會中一位深閨女性的內心苦悶寫得如此真切,不獨藝術上很有特色,其思想意義,也是積極的。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9

辛棄疾宋詞賞析【醜奴兒】

少年不識愁滋味,

愛上層樓,愛上層樓,

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得愁滋味,

欲說還休,欲說還休,

卻道天涼好個秋。

【賞析】:

這首詞是作者帶湖閒居時的作品。通篇言愁。通過“少年”時與“而今”的對比,表現了作者受壓抑、遭排擠、報國無路的痛苦,也是對南宋朝廷的諷刺與不滿。上片寫少年不識愁滋味。下片寫而今歷盡艱辛,“識盡愁滋味”。全詞構思新巧,平易淺近。濃愁淡寫,重語輕說。寓激情於婉約之中。含蓄蘊藉,語淺意深。別具一種耐人尋味的情韻。

夏承燾《唐宋詞欣賞》:他這首詞外表雖則婉約,而骨子裡卻是包含著憂鬱、沉悶不滿的情緒。……用“卻道天涼好個秋”這樣一句閒淡的話,來結束全篇,用這樣一句閒淡話來寫自己胸中的悲憤,也是一種高妙的抒情法。

深沉的感情用平淡的語言來表達,有時更耐人尋味。

上片: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詞以婉約為宗,婉約以愁為宗。

對比:不識---強

下片:對比:識盡---卻(顧左右而言他) 上下片對比:無可奈何,悲慨之情。

重點是下片,感悟、體味詞中的閱盡滄桑、無可奈何的悲觀之情。本詞包括了很多滄桑,含而不露。詞裡以聲傳情,而在讀時可感覺到滄桑之感。

辛棄疾宋詞賞析【青玉案·元夕】

【南宋】辛棄疾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2]

作品註釋

①元夕:夏曆正月十五日為上元節,元宵節,此夜稱元夕或元夜。

②花千樹:花燈之多如千樹開花。燈火輝煌。

③星如雨:指焰火紛紛,亂落如雨。 星,指焰火。形容滿天的煙花。

④寶馬雕車:豪華的馬車。

⑤鳳簫:簫的名稱。排簫樂器,泛指所有樂器。

⑥玉壺:比喻明月,故繼以“光轉”二字,亦或指燈。

⑦魚龍舞:指舞動魚形、龍形的彩燈。

⑧蛾兒、雪柳、黃金縷:皆古代婦女元宵節時頭上佩戴的各種裝飾品。這裡指盛裝的婦女。

⑨盈盈:聲音輕盈悅耳,亦指儀態嬌美的樣子。

⑩暗香:本指花香,此指女性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

他:泛指,當時就包括了“她”

千百度:千百遍。

驀然:突然,猛然。

闌珊:零落稀疏,燈光昏暗的地方。

這首詞的上半闋寫元宵之夜的盛況。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一簇簇的禮花飛向天空,然後像星雨一樣散落下來。一開始就把人帶進“火樹銀花”的節日狂歡之中。

"寶馬雕車香滿路”:達官顯貴也攜帶家眷出門觀燈。跟下句的“魚龍舞”構成萬民同歡的景象。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鳳簫”是排簫一類的吹奏樂器,這裡泛指音樂;“玉壺”指明月;“魚龍”是燈籠的形狀。這句是說,在月華下,燈火輝煌,沉浸在節日裡的人通宵達旦載歌載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這一句寫的是元宵觀燈的女人,她們穿著美麗的衣服,戴著漂亮的手飾,歡天喜地朝前奔去,

所過之處,陣陣暗香隨風飄來。“雪柳”是玉簪之類的頭飾。

“眾裡尋她千百度”:(這人)對著眾多走過的女人一一辨認(但沒有一個是他所等待的意中人)。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偶一回頭,卻發現自己的心上人站立在昏黑的幽暗之處。

站在燈火闌珊處的那個人,其實是對他自己的一種寫照。根據歷史背景可知,當時的他不受重用,文韜武略施展不出,心中懷著一種無比惆悵之感,所以只能在一旁孤芳自賞。也就像站在熱鬧氛圍之外的那個人一樣,給人一種清高的感覺,體現了受冷落後不肯同流合汙的高士之風。

上片寫元夕之夜燈火輝煌,有人如雲的熱鬧場面,下片寫不幕榮華,甘受寂寞的一位美人形象。美人形象便是寄託著作者理想人格的化身。全文主要運用了反襯的表現手法,表達出作者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的追求(詞人對理想的追求的執著和艱辛)。

結構:面---點---特寫

所有寫景:由情的變化而變化,情感貫穿於寫景的波瀾,跌宕。

寫景抒情,歡樂---喜悅---落寞---驚喜

王國維《人間詞話》:古今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境界:

“昨夜西風凋玉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現實生活中,心境要很清淨,才能找到你的目標。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為了他,很憔悴,經過艱辛跋涉刻苦學習之後,需要付出艱苦勞累不後悔。

“眾裡尋他千百度,回頭驀見,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經過努力後,終於有了回報,水到渠成,從量變到質變,喜出望外,有了美好的結果(多麼艱辛後才得到)。通過創作性都閱讀,結合自己的修養學識,境界,給讀者有更多想象的空間。

《唐宋詞選析》人們稱讚辛棄疾的豪放沉鬱的詞作,也讚美他婉約含蓄的詞作,這首《青玉案》詞就是這後一方面的代表作之一,歷來多有美評。它的好,在於創造出了一種境界。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10

菩薩蠻

金陵賞心亭為葉丞相賦

辛棄疾

青山欲共高人語,聯翩萬馬來無數。煙雨卻低迴,望來終不來。人言頭上發,總向愁中白。拍手笑山鷗,一身都是愁。

這首詞寫於淳熙元年(1174年)的春季,當時,辛棄疾任江東撫司參議官,是江東留守葉衡的部屬。葉衡對辛棄疾頗為器重,後來他升任右丞相兼樞密使,立即推薦稼軒為“倉部郎官”。寫此詞時,葉衡尚未作“丞相”,題目雲“為葉丞相賦”,是後來追加的。

開篇即用擬人手法,說“青山”想和“高人”說話,“聯翩戰馬來無數”,是說“青山”心情迫切,象千軍萬馬一樣接連不斷地向人跑來。山頭的雲霧飛跑,看去似乎是山在跑,稼軒造句,堪稱奇絕。“細雨卻低迴,望來終不來。”這兩句說,山間雲霧在徘徊,(人)盼望降雨卻始終沒有盼來。這裡描寫山間煙雲滾滾,山雨欲來的情景,但雨沒有盼到,他不免失望。這裡顯然是借“青山”、“煙雨”來表達自己的思想。詞人壯志未酬,盼望與志同道合的“高人”共商國事,希望抗戰高潮到來……這一切最終並未實現,他不免悵然若有所失。

下片緊承上片,集中寫“愁”。

“人言頭上發,總向愁中白。”這兩句大意說,人們都說頭髮是因為憂愁而變白的。可以想見,詞人因憂愁國事,此時頭髮可能白了不少,雖然他這一年不過三十五歲。“拍手笑沙鷗,一身都是愁。”結尾兩句,詼諧有趣,而寓意頗深。他看到那滿山雪白的沙鷗,由白髮象徵“愁”,想到沙鷗“一身都是愁”,乃至拍手嘲笑,這或者有“以五十步笑百步”之嫌。事實上當抗戰低潮之際,有些人對國家民族的前途完全絕望,而辛棄疾對敵鬥爭的信心始終並未泯滅,這就難怪他嘲笑那“一身都是愁”的沙鷗了。

本詞設喻巧妙,想象奇特,寫“青山”、“煙雨”有雄奇的色彩和奔騰的氣勢。作者深沉的思想、胸中的抱負和憤懣,都在寫景中委婉含蓄地表達出來。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11

袁去華

弱柳千絲縷,嫩黃勻遍鴉啼處。寒入羅衣春尚淺,過一番風雨。問燕子來時,綠水橋邊路,曾畫樓、見個人人否?料靜掩雲窗,塵滿哀弦危柱。

庾信愁如許,為誰都著眉端聚。獨立東風彈淚眼,寄煙波東去。念永晝春閒,人倦如何度?閒傍枕、百轉黃鸝語。喚覺來厭厭,殘照依然花塢。

賞析

此詞客中思鄉懷人之作。上片寫初春景象,以勾起離愁,引起對情人的思念。首先寫柳,是離愁的媒介,但色彩雅麗,聲色兩美,還不著哀怨。“寒入”所感,情調才始變向低沉。疊兩“人”字,口吻親暱,“綠水”、“畫樓”、“雲窗”,以美景烘托意中美人。“塵滿”句,以物象映現伊人心境,由我之思伊切,探想伊之念己深也。下片寫自己的相思情狀。以庾信愁多自擬,“為誰”,強調愁因懷人而生。設想倩東流水寄相思淚,情痴之語,一往而深。“念”提領下文,設想現境。“永晝”、“人倦”、“傍枕”,狀孤寂無聊況味。最後兩句創造了情景兩悵恨的意境。以鴉啼起,以黃鸝喚止,結束婉曲抒情,留下綿綿情意。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12

破陣子

為陳同父賦壯語以寄

辛棄疾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這是辛棄疾寄給陳亮(字同甫)的一首詞。陳亮是一位愛國志士,一生堅持抗金的主張,他是辛棄疾政治上、學術上的.好友。他一生不得志,五十多歲才狀元及第,第二年就死了。他倆同是被南宋統治集團所排斥、打擊的人物。宋淳熙十五年,陳亮與辛棄疾曾經在江西鵝湖商量恢復大計,但是後來他們的計劃全都落空了。這首詞可能是這次約會前後的作品。

這詞全首都寫軍中生活,也可以說是寫想象中的抗金軍隊中的生活。上片描寫在一個秋天的早晨沙場上點兵時的壯盛場面。開頭兩句寫軍營裡的夜與曉,“醉裡挑燈看劍”一句有三層意思:“看劍”表示雄心,“挑燈”點出時間,醉裡還挑燈看劍是寫念念不忘報國。次句“夢迴吹角連營”,寫拂曉醒來時聽見各個軍營接連響起雄壯的號角聲。上句是看,此句是聞。接下三句寫兵士們的宴飲、娛樂生活和閱兵場面,詞的境界逐漸伸展、擴大。“八百里分麾下炙”,八百里炙是指烤牛肉。《晉書》載:王顗有牛名八百里?,常瑩其蹄角,王濟與王顗賭射得勝,命左右探牛心作炙。“麾”是軍旗。全句的意思是:兵士們在軍旗下面分吃烤熟的牛肉。“五十弦翻塞外聲”,指各種樂器合奏出雄壯悲涼的軍歌。古代的瑟有五十弦。李商隱詩:“錦瑟無端五十弦。”這詞裡的“五十弦”,當泛指合奏的各種樂器。“翻”,指演奏。“塞外聲”,指雄壯悲涼的軍歌。

下片寫投入戰鬥的驚險場面:“馬作的盧飛快”,“的盧”,駿馬名。相傳三國劉備在荊州遇厄,的盧馬載著他一躍三丈,越過檀溪(《三國志·先主傳》引《世說》)。“作”,作“如”解。“弓如霹靂弦驚”,比喻射箭時弓弦的響聲如雷震。“了卻君王天下事”兩句,描寫戰鬥獲勝,大功告成時將軍意氣昂揚的神情。“天下事”指收復中原。收復中原,不僅是君王的事,也是人民共同關心的大事。末句一結,卻轉到在南宋統治集團的壓抑下,恢復祖國河山的壯志無從實現的悲憤。這一轉折,使上面所寫的願望全部成為幻想,全部落空。

這首詞題是“壯詞”,前面九句的確可稱得上是壯詞,但是最後一句使全首詞的感情起了變化,使全首詞成為悲壯的而不是雄壯的。前面九句是興高采烈、雄姿英發的。最後一句寫出了現實與理想的大矛盾,理想在現實生活中的幻滅。這是辛棄疾一生政治身世的悲憤,也同樣是陳亮的悲憤。

辛棄疾被稱為宋詞豪放派的宗師。在這首詞中表現的藝術風格有兩方面:一是內容感情的雄壯,它的聲調、色彩與婉約派的作品完全不同。二是他這首詞結構佈局的奇變。一般詞分片的作法,大抵是上下片分別寫景和抒情,這個詞調依譜式應在“沙場秋點兵”句分片。而這首詞卻把兩片內容緊密連在一起,過變不變(過變是第二片的開頭)。依它的文義看,這首詞的前九句為一意,末了“可憐白髮生”一句另為一意。全首詞到末了才來一個大轉折,並且一轉折即結束,文筆很是矯健有力。前九句寫軍容寫雄心都是想象之辭。末句卻是現實情況,以末了一句否定了前面的九句,以末了五字否定前面的幾十個字。前九句寫的酣恣淋漓,正為加重末五字失望之情。這樣的結構不但宋詞中少有,在古代詩文中也很少見。這種藝術手法也正表現了辛詞的豪放風格和他的獨創精神。但是辛棄疾運用這樣的藝術手法,不是故意賣弄技巧、追求新奇,這種表達手法正密切結合他的生活感情、政治遭遇。由於他的恢復大志難以實現,心頭百感噴薄而出,便自然打破了形式上的常規,這決不是一般只講究文學形式的作家所能做到的。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13

姜夔

肥水東流無盡期,當初不合種相思。

夢中未比丹青見,暗裡忽驚山鳥啼。

春未綠,鬢先絲,人間別久不成悲。

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

這首記夢詞,作於寧宗慶元三年元宵節,題目是《元夕有所夢》。

本詞以倒敘開始,先敘夢醒之後的無限悵觸。肥水源出合肥,點明兩人相愛地點。詞人悵恨的是當初不該彼此鍾情,因為情愫一經種下,就如水流之無有盡期,戀情亦是沒有已時,即使分別以後,也是相互懷念,無時或忘。詞意至此轉入夢境,“夢中”兩句,寫詞人日有所思,夜間便有所夢,但夢裡的她卻似隱若現,迷離朦朧,還不及畫中人那樣真切分明。可惜的是就連這樣飄忽不定的夢,也很快被幾聲鳥啼驚破了。這裡寫夢中相會,不作正面敘述描繪,而是隱約其詞,欲說還休。

作者寫本詞時已四十多歲,開始進入老境;世途的艱難,使他嘆息“少小知名翰墨場,十年心事只淒涼。”二十多年前的戀情,到如今只能引起無限悲思:“少年情事老來悲。”“春未綠”兩句點出,目前的淒涼況味,使他深感綠滿大地的芳春尚未來到,而自身卻已鬢髮蒼蒼,徒傷老大。兩人一別多年,只有在夢中能夠小會片刻:“人間離別易多時,見梅枝,忽相思。幾度小窗幽夢手同攜。”(《江梅引》)有時就連在夢中也見不到伊人,使他更深繫念:“今夜夢中無覓處,漫徘徊,寒侵被。”(同上)

“人間別久不成悲”,這句話耐人尋思,別離本來只令人悲:“悲莫悲兮生別離”(《楚辭·九歌》)。“執手霜風吹鬢影,去意徊徨,別語愁難聽”(周邦彥《蝶戀花》)。但分別時間一久,其感覺就與初別不同,是由表露轉為內蘊,敏銳變成遲鈍,此所謂“不成悲”也。但“不成悲”不等於不悲,相反的是別愈久則愛愈深,而悲也愈甚了。詞人在同時所作《鷓鴣天》題為《元夕不出》的詞中寫道:

憶昨天街預賞時,柳慳梅小未教知。而今正是歡遊夕,卻怕春寒自掩扉。

簾寂寂,月低低,舊情唯有絳都詞。芙蓉影暗三更後,臥聽鄰娃笑語歸。

這首詞可以作為“誰教”兩句的註腳,每當那個令人惆悵的日子──元宵燈節到來之時,人們都上街歡遊賞燈,而他卻偏偏觸景傷情,閉戶不出。“誰教”是設問,試想兩人各處天之一涯,每年此時,紅蓮明燈雖粲然如昔日,而彼此卻都已歷盡滄桑,追憶起當年歡聚的“舊情”,怎不教人黯然神傷!這種由於長別離而引起的長相思,究竟是誰所造成的,又有誰能理解呢?只有兩人各自去細細體味了。

總的說來,兩首詞都是寫夢境,只是前者勾勒清晰,想象豐富,後者情調幽暗迷惘,低徊留連。關於夢醒後的描寫,前者採用淡筆,以自然之物襯托出內心衷情;後者運用濃墨,借燈節歡樂反跌出淪落之悲。此外並通過補敘、倒敘、襯托、渲染、追憶、想象,使這首字數不多的小詞容納了豐富的內容和複雜的心理活動,還能開拓詞境,給讀者留下回味的餘地,而作者的相思之意,也就象夢幻般地縈繞在人們的心上。這大概就是白石戀情詞最值得稱道的特色吧!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14

蘇幕遮·燎沉香

周邦彥

燎沉香,消溽暑。鳥雀呼晴,侵曉窺簷語。葉上初陽乾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故鄉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五月漁郎相憶否,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賞讀分析:

這首詞,上片寫景,下片抒情,段落極為分明。一起寫靜境,焚香消暑,取心定自然涼之意,或暗示在熱鬧場中服一副清涼劑,兩句寫境靜心也靜。三、四句寫靜中有噪,“鳥雀呼晴”,一“呼”字,極為傳神,暗示昨夜雨,今朝晴。“侵曉窺簷語”,更是鳥雀多情,窺簷而告訴人以新晴之歡,生動而有風致。“葉上”句,清新而又美麗。“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則動態可掬。這三句,實是互動句法,配合得極為巧妙,而又音響動人。是寫清圓的荷葉,葉面上還留存昨夜的雨珠,在朝陽下逐漸地幹了,一陣風來,荷葉兒一團團地舞動起來,這像是電影的鏡頭一樣,有時間性的景緻啦。詞句煉一“舉”字,全詞站立了起來。動景如生。這樣,我們再回看一起的“燎沉香,消溽暑”的時間,則該是一天的事,而從“鳥雀呼晴”起,則是晨光初興的景物,然後再從屋邊推到室外,荷塘一片新晴景色。再看首二句,時間該是拖長了,夏日如年,以香消之,寂靜可知,意義豐富而含蓄,為下片久客思鄉伏了一筆。

下片直抒胸懷,語詞如話,不加雕飾。己身旅泊“長安”,實即當時汴京(今開封)。周邦彥本以太學生入都,以獻《汴都賦》為神宗所賞識,進為太學正,但仍無所作為,不免有鄉關之思。“故鄉遙,何日去”點地點時,“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實為不如歸去之意。緊接“王月漁郎相憶否”,不言己思家鄉友朋,卻寫漁郎是否思念自己,這是從對面深一層寫法。一結兩句,“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即夢中劃小舟入蓮花塘中了。實以虛構的夢景作結,雖虛而實,變幻莫測。

這首詞構成的境界,確如賙濟所說:“上片,若有意,若無意,使人神眩。”(《宋四家詞選》)而周邦彥的心胸,又當如陳世所說:“不必以詞勝,而詞自勝。風致絕佳,亦見先生胸襟恬淡”《雲韶集》。足見周邦彥的詞以典雅著稱,又被推為集大成詞人,其詞作固然精工絕倫,而其思想境界之高超,實尤為其詞作之牢固基礎。

經典的宋詞原文及賞析 篇15

滿江紅

暮春

辛棄疾

家住江南,又過了、清明寒食。花徑裡、一番風雨,一番狼藉。紅粉暗隨流水去,園林漸覺清陰密。算年年、落盡刺桐花,寒無力。庭院靜,空相憶;無處說,閒悉極。怕流鶯乳燕,得知訊息。尺素如今何處也,彩雲依舊無蹤跡。漫教人、羞去上層樓,平蕪碧。

詞寫閨中懷人。“刺桐”為熱帶喬木,原產於印度和馬來西亞。宋代泉州曾環城種植大量刺桐樹。元代時馬可波羅即稱泉州為刺桐城。辛棄疾於紹熙三年(1192)至五年(1194),曾在福建任提點刑獄、安撫使等官,此詞約寫於此時。

光陰荏苒,歲月如流,這位年輕的婦女於暮春時節看到:風雨無情,落紅狼藉,豔紅的花瓣隨水流去,漸漸地濃陰匝地了。“又過了、清明寒食”,一個“又”字暗示離別時間之久。寒食在清明節前一日或二日。《周禮·司烜氏》:“中(仲)春以木鐸修火禁於國中”。二月禁火為周的舊制。宗懍《荊楚歲時記》:“去冬節一百五日,即有疾風甚雨,謂寒食,禁火三日,選餳大麥粥”。又,相傳晉文帝(重耳)為悼念介之推抱木焚死,定於是日禁火寒食。連用兩個“一番”,見風雨之多,狼藉之甚,因此而有下二句春光逐漸遠去的描寫。再用美麗的刺桐花每年都在這“寒無力”的時節落盡而示春殘。“年年”,應“又”字,正見年復一年,景色、閒愁,無不一如過去的暮春。總之韶光易逝,青春難駐,那麼人何以堪呢?看似純寫景,實際“語有全不及情而情自無限者”(王夫之《古詩選評》卷九)。只是字面上並未說破,而可於風雨送春,狼藉殘紅,刺桐花盡等一片撩亂的景物中見之。

下片徑直抒情。“庭院靜”四個三字句直傾衷愫:落寞的庭院裡一片寂靜,我枉自陷入苦苦的憶念;相思之情向誰傾訴,閒愁萬種也無人理會。雖愁雲慘霧,哀怨無窮,但頓挫有力,誦之則金聲玉振,這正是辛棄疾寫情的不同處。於是再進一層:“怕流鶯乳燕,得知訊息”。既欲訴無人,又怕鶯燕窺知心事。這是經過一番心理活動後而產生的畏懼(“怕”),那麼她曾經想過一些什麼呢?含蓄蘊藉,令人尋味無窮。如此,只能把刻骨的相思深埋心底了。但人的心緒難以寧靜,不由地又生出:“尺素如今何處也,彩雲依舊無蹤跡。”“尺素”,指書信。古樂府《飲馬長城窟行》:“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張九齡《當塗界寄裴宣州》詩:“委曲風波事,難為尺素傳”。“彩雲”,指人。晏幾道《臨江仙》:“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這裡一如“行雲”,喻所思之人行蹤不定。故這二句非如一注本所云“天涯海角,行人蹤跡不定,欲寫書信,不知寄向何處”。而實際是說:我寄之書信不知他是否收到,為何至今仍未聞他的蹤跡。正因此“羞去上層樓”,因所見不過芳草連天,大地蒼翠,何嘗有人的影子!歐陽修《踏莎行》:“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都表示雖望遠亦無用,故云“漫教人”也。

陳廷焯論辛詞稱“稼軒最不工綺語”,舉本詞為例。又說:“然可作無題,亦不定是綺語也”(《白雨齋詞話》卷一)。後人據此大作比興寄託文章,有云:“那個少女所感嘆的江南春盡,就是作者感嘆時光飛逝,收復中原的理想沒有實現”。或雲:“此詞的主題是抒發作者的愛國幽憤,……從中可見作者對偷安誤國的南宋當權派怨恨之深”。不過就詞論詞,一點蛛絲馬跡的愛國訊息都未透出。“最不工綺語”,“絕不作妮子態”(毛晉《稼軒詞跋》)云云,是“為尊者諱”──然卻幫了倒忙。“千古杜陵佳句在,‘雲鬟’、‘玉臂’也堪師”(薛雪《一瓢詩話》)。稼軒亦未能免俗。他於諸詞家中,博採眾長,“轉益多師”,他學習過多種不同的藝術風格,甚至連“花間體”也不鄙視,反而“效”之。他追求多種美的藝術情感,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的道學先生。故其“清而麗,婉而嫵媚”(範開《稼軒詞序》)的愛情詞,集中並不少見。陳廷焯已失之穿鑿,我們又何必去附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