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當前位置 /首頁/作文大全/散文/列表

雨打芭蕉散文

冬日無水,春雨貴油。

雨打芭蕉散文

妻子把養了一冬的芭蕉搬到院子裡的石桌上,天氣預報告訴她今日有雨。

天陰沉沉的,透過書房的玻璃我看到它懶洋洋的,猶如剛剛從日光浴下移步至此的少女,粉鬢低垂,秋水無光。

“嗒、嗒”,天空落下雨點。它搖了搖頭,腰肢輕輕扭動幾下,那翠綠的“裙襬”也顫動起來。宛如鷹翅的長臂,勾著腕兒,攏著纖手指尖,在一陣微風拂動下,婆娑到臨盆的一片枯葉。

朦朧中,我看到父親拿著毛巾正楷我手“虎口”上的血汙。

週六的一次踏青,自找苦吃。本來想用裁紙刀折一支荊條作杖助力,萬沒想到刀子滑脫割斷左手中指、無名、小指肌腱。手術後,打點滴消炎是必不可少的。妻子和女兒要專門陪護,我說:“不必啦,上班吧,工作要緊”。

父親聞知,八十歲的老人到病房探視,我實在過意不去,又給老人找了麻煩。

母親在家給我做吃的,父親陪護力勸不走。那點滴瓶裡的一滴滴液體激烈撞擊著我的心扉。

好長時間沒有給父親拉家常了!

父親談到了他的爺爺,我的曾祖父。

“民國三十、三十一年大災荒。我的爺爺領著二十多口人的大家庭,上有老下有小,四世同堂。您爺排行老大,我還有兩個叔父。二叔英年早逝,三叔被拉壯丁無音信,留下二審帶著三個哥哥一個大嫂。三嬸拉扯著一個姐姐一個弟弟。那時村裡一多半人都外出逃荒啦!俺爺為不讓這個家離散,實行嚴厲的家法。媳婦們不論誰做飯,他親自挖瓢玉米糝,監看下到鍋裡滾起來才離開。那時根本吃不到饃,就是稀粥煮紅薯。往鍋裡煮的紅薯必須切得指頭肚大小,嚴防有人只撈稠的。為此,紅薯窖口他釘木撐鎖起來,如果有哪個兒子、兒媳不聽話,拿根鞭子就打。

一次我大嫂做飯,玉米糝剛下鍋還沒攪開,爺爺就有事走開。大嫂趁機把一個拳頭大的玉米疙瘩盛到碗裡放一邊,可突然發現有人到廚房來,情急之下倒到一邊的驢槽裡。驢不知何物一嘴吞下咀嚼,無奈沾到上顎上,“咔咔”不止。爺爺意是為驢子病了,掰開驢嘴一看,怒不可遏,痛斥孫媳一通,要不是隔著一輩,非鞭笞不可”。

父親又談到他的父親,我的爺爺。

父親說,他父親高風亮節。過罷災年後,他爺爺勞心過度病逝。待他三兄弟分家時,我爺爺堅持讓他倆個弟媳先揀,“漸罷的就是我該要的”!

為了這個家,父親說他父親當過挑工,到許昌學過福音,後來到大金店做生意,被日本兵抓去修飛機場一個月。後來奶奶看著爺爺沒信了,拉著父親走到雷村,遇到八路軍夜襲飛機場救民工和爺爺相遇,抱頭痛哭一場。

父親的述說還為我解開一個謎團。

爺爺和村裡的朱光鬥是發小。朱光鬥有個孩子叫朱發,是八路軍的游擊隊長,後來被地主還鄉團亂石砸死。朱發有個姐姐信孩嫁給本村我叫老爺的王拴緊。後來我給信孩的兒子是同學,按輩分我應該稱這個同學爺爺,可叫他媽卻叫姑姑。原來就是爺爺和朱光斗的關係的緣故。

父親說他父親沒讀過幾年書,但心靈睿智,做生意活到一次長途販賣可掙頭驢。活學活用毛選時,他是公社的積極分子,林業局的彭念祖專門寫過他的事蹟。後來大隊搞林業,村裡山崗田野的泡桐多是他育的苗。掛果樹多出自他的嫁接。

是的,爺爺是我心中偉大的人。我記得登封報張存義寫他的有快板書。村西我家蓋房全是爺爺挑回的石頭、自個磊的.牆。小時候我在家的旮旯棚樑上見過一本四角號碼字典,書“王儒忠”三字,想必“儒忠”是爺爺的雅號了。看來爺爺希望他的家成為書香門第,有忠國之才啊!

父親又談到了他的母親,我的奶奶。

奶奶姊妹四個,她排行老三。父親說他母親天資聰慧,在姐妹中最受她外婆寵愛。奶奶妯娌們分家後,紡花織布做鞋賣錢,後來做生意,但墊底金多是他外婆出拿來的。他外婆家有幾畝地,災荒年過不去就賣點,不缺吃的。奶奶一生遭遇喪子之痛,父親說他姊妹七個,最後成家立業只有我大姑、二姑和他三人。為此,奶奶對子孫傾注了滿腔的愛。

說道這裡,我一陣心酸,淚生雙眼,我強忍著不想讓父親他老人家目睹再感傷,我已在多篇文章中述及奶奶的大愛。

父親說他從小在他外婆家住得的多。就是災荒年外婆經常烙玉米麵餅子,在火上一炕,焦香焦香的。有時晚上還炒麥花吃。

父親說他從小上學不太連貫,上過福音堂國小,還上過唐莊的完小。後來和唐莊的王志敏、韓海亮一同考上少林寺私立國小。上學去時,王志敏家有錢,經常坐他家覓的車子。後來縣立中學招生,他又去考,上了不長時間就輟學了。1955年在開封上了一年師範,大家選他當班長,這一年學了很多東西。回來後就到三官廟國小,後來當校長。再後來到福利院。在小單位學到的東西不多。到嵩管委工作後就,處理上下級公文,確實學到不少東西。

“人還是要努力學點知識的,它會使你教化開明。人幹啥都要奉一顆善良之心。不要想著弄人家事”!父親語重心長腸地說。

護士拔掉我輸液紮在手“戶口”處的針頭,我按了會兒棉籤,忙著收拾東西出院,不能再麻煩父母啦,我心裡一直想著。不知什麼時候鬆了棉籤,血流了出來,父親見狀急忙按住傷口,用毛 巾揩檫。

“沙沙沙”,雨緊了起來。

我收回思緒,定情芭蕉,通身碧綠。蕉頂一卷尖葉如佳麗的櫻桃小嘴嘬飲甘露。驀然想起李易安的詞句來:"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捲有舍情。"那麼,蕉兒這會兒有什麼情思呢!

春意闌珊,不謝身影單。也許,唐詩人錢羽的《未展芭蕉》早就給了詮釋:

冷燭無煙綠蠟幹,芳心猶卷怯春寒。

一緘書札藏何事,會被東風暗拆開。

對窗意語,心又“綠”起來。過往已淹沒在冬去的跫聲裡,雨囈撩起慾望陣陣躁動。眼前倒是疊加出一幅麗景:

薰風庭院雜花開,窗滿蕉陰徑滿苔。燕寢凝香自終日,叩門那有俗人來(明·王榖祥《蕉石秋花》)。

“瀟瀟瀟瀟”,雨唱著,跳在蕉葉上變成串串玉珠,蕉兒抿著嘴,會意地朝我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