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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白蘭花母親的散文

每次開啟衣櫥,那一襲水紅色的旗袍總是最先映入眼簾,她就這麼掛著,已經有許多年了。不穿,也並不肯沉放在箱底。

旗袍白蘭花母親的散文

我是一個喜歡旗袍的女人,但是卻只在結婚的時候公開穿過那麼一次。

母親喜歡穿旗袍,記得小時候母親每年都會定製幾身旗袍,師傅是北京城裡老字號的瑞福祥的老師傅,後來姐姐也經常去那裡,所以師傅也熟悉了,陪姐姐去過幾回,老師傅看見我就說:你什麼時候長大了,我給你也做幾身旗袍。

那時聽了就抿嘴笑,他不知道,每每看見母親穿著旗袍,我就幻想穿在自己身上的模樣。也曾經偷偷跑進母親的房間開啟衣櫃,把旗袍拿出來套在自己身上,照鏡子一看就跟舞臺上唱戲的角,擺擺雙手都能甩出水袖的感覺。

我與母親並不常見,她的工作決定了我與她始終都保持著空間上的距離,於是總在偷穿旗袍的時候想象母親的模樣。

和母親我總親切不起來,她每次回來都是匆匆忙忙,連新的旗袍都沒穿完,就又走了,於是總能在那些旗袍的衣袖間聞到一股股淡淡的清香,如白蘭花的幽香,甜甜的,沁潤心肺的。

母親喜歡白蘭花,記得還在四川的時候,每次回來探親,她總會在外婆的院落中摘上兩朵,別在衣襟處,於是母親走近我的時候,就有一陣花香襲來,香氣中沁著一絲清甜,帶著成都空氣中那些飄散不去的雨的溼潤,母親脣邊的微笑就如白蘭花的盛開,那樣的淡雅,那樣的婉約,如雲水中流淌的蕭音,如暗夜蒼穹裡月光的'清輝。

腰身掐得恰倒好處,多一分不成,少一分不成,母親總能把最素雅的旗袍穿出別樣的風韻。旗袍在母親身上散發著白蘭花的優雅氣質,亭亭玉立而豐腴柔媚。於是年少的夢裡,就有了解不開的旗袍結,於是總在母親走後,精心呵護院落裡那幾株白蘭花,於是就盼著下一個花開時節,母親的旗袍上能別上幾朵嬌小玉質的白蘭花。

院子裡的花很多,流連在白蘭花的那個小身影總是仰望著樹的枝杈,盼著第一片新綠的抽芽,不停的數,直到乳白色的花朵開滿了枝椏,直到她細長精緻的花朵撒落在地上,滿院的冰肌玉骨卷落成暗黃的殘花,直到乾澀的花瓣被風席捲而去,滿院都是瀰漫著不肯散去的馨香。於是,就在那一年的花落後期盼來年的花開,於是就更為細心的呵護,總怕她嬌弱的身軀在我一個忽略的瞬間枯萎。

後來的後來,與母親走得越來越遠,在空間和時間的分隔中,我們漸漸得被時光豎起的薄膜加厚成了一堵翻越不過去的牆。我透不過時間的手,我停留不在那些等待與期盼中入不了夢的日子,母親就如那些兒時穿在身上的旗袍,怎麼都合不了身。直到她第一個堅決抵制我的愛情,我第一次宣佈與母親決裂,母親也毫不妥協的斷絕了我的生活來源。

再後來要結婚了,寒酸的我和他連身新鮮點的衣服都沒有。簡陋婚禮的清晨,坐在宿舍中為自己整理妝容的時候,哥哥推門為我捧上一襲水紅色的旗袍,他說那是母親跑遍了整個北京城為我挑選的,穿在身上,不大不小,剛剛好。妝補了又補,剛補好又都被溢位的淚水模糊花了。那竟然是母親第一次為我買的合身的衣服,我的新娘嫁衣。婚禮上,我沒有等來母親,我的笑容在低首的瞬間凝結在旗袍上的那朵白蘭花上,一如母親曾經佩在衣襟的花潔白無暇,晶瑩剔透。沒有那熟悉的清香,我卻已經在心間把她回味了一遍又一遍,整個婚禮氤氳在那淡淡的花香裡。

容顏會隨著花一樣枯萎著憔悴著在歲月的銷蝕中褪變著昔日嬌媚的色彩,只是那些芬芳的氣息會永遠在心的深處遊走殘留直到生命靜止。

母親不再有窈窕的身材,旗袍一件件早已經被束之高閣,我卻依然能在回眸過去歲月的時候,把它們在腦海中為母親一件又一件的穿上,一如今夜沒有一朵花的盛開,卻在我的几案上有白蘭花的幽香陣陣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