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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行散文

雖說雨水已過,二月的北方,卻仍是一片蕭瑟。乍暖還寒的氣息中,隱隱透出一絲早春的味道。那刺骨的寒意,仍不減殘冬。

琵琶行散文

朝晨的陽光,暖暖的射進窗櫺,透過那道強烈的光束,若隱若現出他那略顯蒼白的臉色,那深褐色的眼眸與那微微緊蹙的眉頭,透出一份憂鬱與緊張的神情。他微垂著頭,沉思著,片刻,他又搖搖頭,而後,他立身從書桌邊起來,緩緩走到門邊,站在那一端牆上掛著的鏡子邊,望望鏡子裡頹喪的那張臉,不由笑了。“也不過如此!”他喃喃自語道。定定神,他像奔赴戰場似的,最後望了一眼那鏡子,那表情已然淡定,從容了許多。接著,推開屋門,向教研樓緩緩走去。

隨著一陣清脆的鈴聲,他緩緩的步入教研樓裡。與往常不同的是,今天,他的腳步竟然沉重了許多,思緒如潮水般湧上來。不過,他已來不及感慨,便已走到高二(三)班這熟悉的課室外,再次,他穩穩神,推開門,莊重的走上講臺。

望著臺下八十多雙熟悉、稚嫩的眼神,還有坐在後排的同仁領導們,那些閃爍著各種複雜、疑問的眼神,他的心不免顫動著。

然而,隨著那一聲“起立,老師好!”的習慣性的問候,那些顧慮早已飄散的不知去向。

今天,他要講的課文是白居易的《琵琶行》。

每次,一講到這篇《琵琶行》時,他的眼眶總是潮潮的,有些東西在他心裡轉動,隱隱抽動心絃,抽緊了,會一點點的痛。

此刻,他生動、忘情的講解著,恍惚中,他竟成了那位落魄的江州司馬,娓娓訴說著他人生路上的風雨迷離,抑或,又是那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歌伎,哀怨聲聲,如泣如訴,宣洩著她悽慘人生的多舛;而講臺下那些人,也早已成了觀眾。

整個課室內,一片肅然,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隨著他滔滔不絕的演繹,眾人一起步入了那個秋天的夜晚,那位落難的江州司馬,那梨花帶雨、幽怨重重的琵琶女,那天涯淪落,相逢無語的惆悵,伴著那悽婉、悲涼、抑揚頓挫的琵琶聲……,這一切,無不深深感染了每個人。

自幼家境貧寒,兄妹四個,他排行為二。年長的哥哥在他十二歲那年得了急性腦膜炎,不治而亡。臨終前,緊緊握住他的手,顫顫微微的留下四個字“好好讀書”。從那時起,他便發憤讀書,立志不負死去的哥哥與父母親人的厚望,為了實現這一切,他付出了超乎常人幾倍的努力,幾年後,不負眾望,他考上了本省的師範學院。

在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他躲到村子裡那條不知名的河邊,默默流淚。那一刻,他想到了過早離世的哥哥,想起了這些年的艱辛,終究沒有白費,他為自己欣慰,然而那昂貴的學費與他貧苦的家境,又不得不令他擔憂。

三妹為了他能繼續讀書,主動退學,四處尋找活計,幫他籌集學費。年邁的'父親,四處借錢,也不知碰了多少釘子,然而,為了他—家中唯一的希望,老人家竟顧不得別人的白眼與羞辱,終於,一點點湊齊了他的學費。於是,帶著父母親人那份沉重的期盼,他含淚步入了大學校園。

四年的大學生活,他仍是與書本為伴。當別人在球場上揮汗如雨,甚而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時;他卻在課室裡、圖書室裡留下求知拼搏的身影。轉眼,時光飛逝,他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了。本來可以留校任教的他,卻毅然選擇了回到家鄉,因為那裡才是他這麼多年努力奮鬥的意義所在,他渴望能為自己的母校奉獻畢生精力,為故鄉做出哪怕是微乎其微的貢獻,何況那裡還有等著他的父母親人。

當他走上講臺的那一刻,心底的自豪感總是油然而生,尤其是當他看到那一雙雙充滿了期待與求知的眼神時,心底總不免湧起一份深深的責任感。也在那一刻,他才體會到教師這一職業所賦予他的使命。一種無形的力量在驅趕,督促著他。讓他領悟到,再也沒有什麼比傳道授業更為神聖,更為重要的了。所以,這十年來,他默默付出,不計回報。

他在教學上嚴謹的作派,深受學生敬仰,雖然他不苟言笑,略顯嚴肅的表情,曾令學生生畏,但那也只是在課上。課下,他多的是親切,隨和;他對學生,內心總是充滿了濃濃的責任與熱愛,而這些卻都隱藏在他那漠然的外表下。

他不會俗世那套吹捧的本領,對此反而不屑一顧,但他清高自詡的個性,卻很是扎眼,觸動了某些人的痛處。在校長面前數落他種種不是,甚而是惡意中傷。日子久了,這些居然就成了不爭的事實。原本要他帶重點班的校長,也改了主意,讓他帶普通班。對於這一切,他默默接受,儘管內心異常憤懣,可他寧願痛死,也不願屈服。只是自那以後,他更沉默了。但只要一走上講臺,翻開那熟悉、親切的講義,望著那些可愛的學生們,所有埋在心底的陰霾,便一掃而光。

他常常是帶著感情,生動、投入的講解著每一堂課,而這樣的情緒,常常感染了他的學生,也只有他們才是他辛苦付出的價值所在。

今天,當他再次講解這篇《琵琶行》,尤其是當臺下多了幾雙充滿疑問和研究的眼神時,這堂課,簡直就是一場決定命運的考試!因為他已隱隱感到了臺下那投射而來的讚許的目光,而校長也在其中正微笑的凝視著他。

不過,對他而言,無論是質疑還是讚許都不重要,因為這只是他所有課時裡最平常的一課,他所做的永遠也只是為了臺下那些稚嫩、純真的孩子們。

尤其當他講到“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溼”末一句時,瞬間,他感覺自己的眼眶裡有一團熱浪在翻滾,那一刻,他看到了同樣的熱浪在學生們的眼圈裡湧動著……

終於,講完了,他從容的望著臺下,心裡卻還沉浸在那秋夜的潯陽江邊,只不過一瞬,他心裡已漾起一份滿滿的喜悅與感動,一種無形的力量充斥在體內,這種力量令他已然說不出話來,直到下課鈴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