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散文隨筆

“突突突，突突突……”一陣拖拉機的響聲把我從睡夢中叫醒，睜眼看錶，正是凌晨五點半。每天如此，只要你聽到拖拉機的響聲，準是清潔工開著拖拉機到樓下拉垃圾來了。

多少年了，多少個日子，他都是在這個時間準時到達的。無論風雪，無論雨晴，無論寒暑，他經年累月，從不遲到。拖拉機的響聲停了，接著又傳來鐵杴摩擦水泥地面的響聲，“刺啦，刺啦……”這是他一鐵杴一鐵杴把堆積的垃圾鏟入車廂的聲音。後來，又聽到“噗通，噗通”幾聲，那是他把垃圾箱的垃圾倒入車廂的響聲。垃圾箱約一米高，裡面裝滿了垃圾，他是怎樣把這笨重的箱子搬上一米多高的車廂的？不難想象，這要使出多大的力氣啊！就我所知，我們這個街道有五個垃圾臺，每個垃圾臺有三四個綠色的大垃圾箱，這顯然不夠用，每到晚上，我常常看見垃圾箱的周圍也堆滿了垃圾。秋冬季節，氣溫較低，那些垃圾雖然很髒，但沒有太多的臭味，可一到春夏季，隨著氣溫的升高，許多生活垃圾自然而然地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可想而知，那位清潔工不僅需要體力去搬運垃圾，還需忍受著撲鼻而來的惡臭。

汗水溼透了他的衣背，灰塵沾滿了他的衣裳，手掌磨出了一個個老繭，歲月在他的額頭雕刻出一道道皺紋……髒了他一人，卻換來千家萬戶的清潔。

“打奶哩，打奶哩……”每個凌晨六點整，街道上便傳來送奶人的吆喝聲。我曾經碰到過幾次，他騎著摩托車，車座兩邊各掛一個鋥亮的白色鐵桶，鐵桶開口很小，帶著蓋子，以防鮮奶溢位。可能他和顧客約定的，每早那個時刻，只要他喊一兩聲，樓上的住戶便紛紛下樓來打奶。按著次序，他用不鏽鋼酒吊子一次次打出滿滿的散發著清香的鮮奶，然後緩緩倒入顧客的奶杯或小鋼鍋內。他手裡忙活著，嘴裡還不時與大叔大媽們寒暄幾句。

給這一小區裡的住戶送完奶，他又急忙奔向另一個小區，一早上，東奔西跑，常常要輾轉好幾個小區，環繞縣城一大圈。雖然風裡來，雨裡去，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擠奶送奶，但看到自家養的奶牛產出的鮮奶能為大眾的健康服務，他也心滿意足了。

七點多，巷口那家炒貨店開門了。平日裡這個時間開門，一到過年過節，特別是農曆的二月二、八月十五和春節那些天，店門總要開得早一些。因為瓜子、花生、栗子需要提前清理和篩選，然後才能放入滾筒內炒制。那些成百上千的`顆顆粒粒挑揀起來並非容易的事，但為了不讓顧客吃到一粒腐爛變質、被蟲蛀的食品，就必須對它們進行仔仔細細地篩選。

原料清理之後，緊接著就是烘焙炒幹。爐火正旺，瓜子或花生在滾筒內翻滾著，但人須站在一旁嚴格控制筒內的溫度。冬季站在滾筒前還可取取暖，但在炎炎夏日裡，站在爐火前煙熏火燎的，簡直就是活受罪。賣炒貨不僅是項技術活，也挺辛苦的。特別是炒栗子，人要站在高熱的鐵鍋旁不停地翻炒，燒熱的鐵鍋、滾燙的石子，每一鏟子下去，都會“滋滋”地冒出熱氣。可以說，每一顆酥軟熟透的栗子都是用汗水和力氣換來的。

那家炒貨店的生意很火爆。也許是店門正朝著大街的緣故，也許是店裡的炒貨物美價廉，也許是他們夫妻經營有道，熱情好客。總之，不管是路過的行人，還是街邊的居民都喜歡到他們的炒貨店買零食。

大約八點，巷口街邊的修鞋匠來了。他拉著一輛手推車，車上綁著一個大帆布包和一把太陽傘，兩個車把上分別掛著一個小板凳，他彎著腰，使著勁，一步步從小區邁出，街巷上傳來陣陣車輪滾動的聲音，“嘭嘭嘭，嘭嘭嘭……”及至到了巷口的攤點，他撐開太陽傘，從帆布包內取出一臺修鞋機和各種工具、材料等，然後把兩個小板凳擺開，他坐了一個，再往膝蓋上鋪了一塊結實的油布，拿過一雙昨日裡還沒修好的鞋子叮叮噹噹，刺刺啦啦地修理起來。這把太陽傘可幫了他大忙了：夏季，他用它遮住炎炎的烈日；冬季，他用它擋住凜冽的西北風。

雖說人們富裕了，都買好的鞋子穿，但好東西也有壞的時候。是運動鞋就會有開膠的時候，是高跟鞋鞋跟就會有掉的時候，是皮鞋鞋底就會有磨損的時候，這些都少不了要修修補補一番。還有女人們用的各式包包，拉鍊壞了也是常有的事，誰也不會因為一條拉鍊就扔掉一個價格不菲的包包吧。因此，那個中年修鞋匠就忙活開了。幾年來，我也曾讓那個修鞋匠修過幾次鞋，他不僅活兒幹得漂亮，收費也不高。我還常常看見他少收過幾個老年人的錢，問他為什麼少收？他說老年人不掙錢了，給他們能省幾個是幾個。一句簡單樸素的話，卻道出了他善良仁愛的一面。多好的人吶，人勤快，手又巧，不貪小便宜，不弄虛作假，不知為多少人解決了燃眉之急，讓他們快樂地走上完美之路。

九點整，巷子裡那家理髮店開門了。理髮師傅是位年過花甲的老人。據他說，他十七歲就開始當學徒給人理髮了，到現在都四十多年了。我問他幹了這麼多年總該幹膩了吧？他笑笑說，膩到不膩，這麼多年都已經習慣了，如果不幹反倒覺得不自在。老人很愛乾淨，不僅自己穿著整潔，店裡也打掃得乾乾淨淨，玻璃被擦得一塵不染，甚至每條浣洗的毛巾都像新的一樣。來他這裡理髮的，都是些老顧客，包括我，如果去其他店理髮總覺得不放心似的。

老人理了一輩子的發，很有眼光，手藝嫻熟。他能根據每個人的年齡、臉型和職業特點為你設計一款適合身份的髮型。到他那兒，你只管放心，不用多說，老人給你披上圍布後，你坐在椅子上打盹的片刻，他就為你乾脆利落地修剪好頭髮了。你只需對著鏡子一照：嗬！還真叫人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舒服呢。你要問收費，總比大街上要便宜兩元錢。燙髮、染髮更要便宜多了。

我們的身邊就有這樣一群人，很普通、很平凡，你熟悉他們，卻叫不出他們的名字。這些人靠自己的勤勞豐衣足食，自力更生。他們不僅滿足自己的生活需要，還熱誠服務著周圍許許多多的人。他們勤勞、樸實、善良、樂觀，用辛勤的勞動、誠實的工作換來美好幸福的生活，同時也為社會的發展和進步，盡上自己的本分，獻上自己微薄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