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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麥場上隨筆散文

如今的我,算是城裡人了。然而,我卻常常懷念我的農村的故鄉。

在麥場上隨筆散文

儘管真實的故鄉,早已面目全非,然而記憶中的故鄉,卻永遠是那麼的美好。

這個農曆的五月,有那麼幾次,我也曾近距離的遊走在鄉村之間;這個農曆的五月,有好幾次,我嚷叫著要跟即將成熟的麥子合影留念。然而,或者是因為時間緊張,或者是因為大家認為我的呼喊有些無聊,總之,我的念想,並沒有實現。

如今,麥子該是已經收完了吧?那麼,我的這份呼喊和嚮往,在2014的年輪上,似乎註定只能是一場空想和遺憾了吧!

而我,這個夏天的對麥子的嚮往,的確是那麼真切的存在過。這與三十年前的我,可是大不一樣。

實話說,三十年前的我,並不喜歡麥子成熟的那一刻……

大凡城市裡的孩子,只知道一年會有寒暑兩個假期。而如果你是農村學子,你一定知道,這樣的兩個假期,其實遠遠不夠。除了寒暑,我們還需要有秋假、有忙假。

對城裡人來講,糧站裡永遠有現成的麵粉,而對於農村人來講,麵粉的到來,遠沒有那麼的方便和簡單。

說起來,鄉村學校多出來的兩個假期,其實都跟麥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秋假,是用來種麥的。至於忙假,則是用來收麥子的。

雖然年年都有假,但是秋假裡,我不見得年年都需要幹活。有一年放假回家,父親說:“家裡麥子已經種完了”。於是,這個假期裡,我就可以自如的在家看書學習兼玩耍。然而,勞動的記憶也是有的。

有一年秋天,天氣乾旱,於是人們就都等著老天變臉。有一天,天氣陰起來了,似乎很有將要下雨的意願,於是,人們紛紛下地,希望自己的麥子進地後,能立刻遭遇一場及時雨。

那時候莊稼地已經包產到戶,而我們家,並沒有牛或者馬這樣的牲口。於是,母親和我們兄妹幾個,用我們的身體充當牛馬,一人肩背一根繩索,把腰彎成弓形,跩拉著後面的梨耙。至於父親,則在我們的身後握緊梨耙,並且就勢將小麥播撒進新翻的泥土裡面。

那一場勞動下來,我的肩膀,被勒出了兩道深深的印痕。然而,那個秋假,覺得總算為家裡幹了點活的我,卻無比快樂。

而說起忙假,我則不大喜歡,這不大喜歡的原因,在於這個假期勞動的節奏太過緊張。

割麥的時候,最好穿上布鞋。有一年,我穿雙涼鞋下了地,回家一看,腳上到處是麥茬劃傷的.印跡。

又有一年,到了割麥的時候,讀大學的大哥請假回家了。帶著我們兄妹一行下了地,一口氣從早上幹到太陽偏西,回到家的我們,又熱又餓。我不經晒,被太陽暴晒了幾個小時後,整個臉上,都是飽滿的赤紅色,被哥哥姐姐取笑為關公。而至於瘦弱的大哥,那一番忙碌下來回到家後,居然一口氣吃了四個母親蒸的新饅頭,在他的個人吃飯史上,也是創造了一項後來的他再也沒有打破過的奇蹟。

麥子割完了,我拉著架子車,哥哥則用鐵叉,將麥子往架子車上裝。一邊裝一邊有一塔沒一塔的拉話。我那時已經上學,動輒口裡蹦出一個成語。為此,被調皮而又打小不愛學習的二哥恥笑。他大概覺得我說話文縐縐的有些可笑,也大概覺得這書上的成語,怎麼能運用到日常的對話中來。總之,他對這樣的我極不欣賞,也大概認為我是“豬鼻子插蔥——裝象,所以他嘲笑完畢後,用一個“八股”的概念給我畫了像。

到了將麥子往場裡運送的季節,照例是哥哥在前面拉,我在後面推。偶爾,出於好奇,也或者不服氣更或者為了證明“誰說女子不如男”,我自告奮勇要掌舵,而讓哥哥們,在我的身後去做“么雞關後門”的幕後工作。

常常,走了幾步的我,覺得這項工作並不如想象中的難。得意忘形的時候,又恰好遭遇一段下坡路,於是,愈發覺得這項工作的簡單。而又往往,正自陶醉見,卻眼見架不住轅。於是,就被架子車的轅高高地舉起來,恰如我在車頭帥雜技、練雙槓。

等麥子全部收割拉運完畢,就到了碾場階段。

碾場的時候,必須要頭頂毒辣的大太陽。一邊汗流浹背,一邊緊緊追隨在碾場的牛的屁股後面,不停的用鐵叉快速地翻。而且,為了保證工作質量,翻場的人不止一個,大家一個追趕著一個,工作非常緊張。你在前面稍微動作慢些,沒準後面的人就會不小心用鐵叉碰到你的腳,這樣的工作模式,就常常使我疲於奔命,甚至常常有些惱羞成怒。

所以,我不喜歡忙假,我也不喜歡那毒辣的大太陽,然而,卻也有例外的時候。

有一年的忙假,照例大家正在場院的大太陽下忙活。突然一陣涼風送爽後,老天的臉,立馬陰沉起來。而且陰沉之後,立馬就有隆隆的雷聲,從遠到近迅速傳到人們的耳朵中來。於是,正在碾場的人們,一時之間完全慌了手腳亂了套,因為無論如何,不能讓雨淹了或者沖走大家一年的勞動成果啊,不然,以後的我們,吃什麼呢?

於是瞬間,大家全部緊張如繃緊的鉉,箭一樣的走,風一樣的跑。迅速將麥場上的麥子和麥草,歸攏到一起。然後,拿上口袋,將它們快速攬進去。再然後,快速將它們轉移到雨水無法進犯的地盤。

每逢這個時節,麥場上的所有人,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不會有一個人袖手旁觀,更不會有一個人賦閒。儘管風兒和著麥草或者麥殼,時常迷了人們的眼,然而,人們身上的手,卻一刻都不會停下來。

間或有一家人,大致將自己的麥子搶救出來,於是掃尾的工作,就留給女人和小孩。而那些青壯年的勞力,二話不說,立刻再次走進場院,給那些看來工作量還很大的別的莊戶人家去幫忙。而被幫忙的這一家,這個時節,大多也只給對方投去感激的一瞥,至於長篇大論的感謝語言,卻並不說。

每每這個時節,也是對某一戶人家“鄉性”的考驗。鄉性好的,踴躍來幫忙的人自然就多,而那些平時不“為人”的,自然前去幫忙的人就比較稀缺。

經常,人們的收尾工作還沒有徹底做完,雨,卻已經如瓢潑如傾盆一樣揮灑而下。而各家的主人,望望屋簷下已經被“搶救”出來的莊稼,一屁股坐在門墩上,信手點燃一鍋煙,或者喝上一口女人剛剛泡好的茶,然後仰頭看著天,再伸長脖子狠狠地呼吸一口這伴著濃濃泥土氣息的新鮮空氣,臉上,一下子充滿了愉悅的氣息。

這時節的雨,多半伴有雷聲;這時節的雨,多半是“白雨”,來勢凶猛,然而一般持續的時間卻並不長。於是常常,不到半個鐘點,天氣又放晴了,西邊的天空,常常也就會在此時出現一道美麗漂亮的七色彩虹。

到了第二天,場院多半也就乾透了。於是,照例,人們把這些混著麥草的麥子,再次搬到場院,再次開始碾場翻場的工作。而經過這一番折騰的我,對毒辣的太陽,也就會生出幾分好感,自然也就並不希望,昨天的雷雨天氣,繼續重演。

秋假裡,雖然也忙,但忙碌中間,似乎有著一絲悠然。至於忙假,則不但忙,而且這忙碌的節奏,常常有一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緊張,所以,喜歡慢節奏的我,相比之下,就有些不大喜歡忙假。

然而說到播種和收穫,人們常說:搶收搶種。既然是搶,又怎麼可能不緊張呢?而至於我,不管喜歡不喜歡,一旦進到了麥場之上,也一樣要全副武裝地快速沉浸到那個沸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