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在紅脣散文隨筆

美瑩是一個賣水果的女子，常年買她的水果，生出一分陌生而又熟悉的情感。

市場上賣水果的女子很多，大多不修邊幅，衣著普通，甚至邋遢，而且個個胖得很，大約跟她們常年吃水果有關吧，沒事的時候，啃幾個水果，想必是捨得的。因為有固定的攤位，自然不必東奔西跑，受那城管的約束，靜靜地坐著，守候著顧客的到來，也是一種煎熬的事，然而成了習慣，自然也是一種享受，關鍵在於人的心態。看她們的樣子，外表的平淡與歡笑，大約長期的修煉，適應了這種買賣人生，至少比打工自由，付出了心血總會得到回報。她們間大部分都是賣了很多年，人一旦把煎熬的事情做到平常行為，擁有一份較為穩定的收入，心靜的愉快，胖起來很容易，所以我常常是敬佩這些簡單而樸素的女子們，在那平凡的崗位裡，修身養性，形成一道簡約的風景，裝飾著菜市場的多彩人生。

喜歡去美瑩的攤位，也是一個偶然，第一次來菜市場買水果，在數家攤位前轉一圈，水果與價格都差不多，不知道挑誰的好。而美瑩這時候正好轉過身來，剛才她一直在整理水果，我無法看到她的正面，她淡淡一笑：要蘋果嗎？看看，都是新鮮的，一早拉過來的！聲音輕婉，沒有那些攤販的冷淡與應付，我微微一笑，迅速掃了她一眼，吃一驚，賣水果的女子也愛打扮？這倒是我沒有見過的。見習慣了簡單，看見養眼的，自然多瞅了一眼，也生出一份好感，想必這是一個心高的女子，只是生活讓她走上賣水果的平凡人生，然而她亦沒有忘記美麗的追求。

美瑩的眉毛用細筆描過，淡雅而悠長，一雙大大的眼，有一絲不甘的味道，又有一種幽怨的神情，臉上的粉白看得出是抹了粉霜，顯得潔白而粉嫩，想必她的面板也是好的，沒有留下印跡，只是白得有些不正常，這通常是粉霜的緣故，大約不是什麼好霜吧。最為嫵媚的數那紅紅的脣，玫瑰紅，不濃不淡，恰到好處，脣的輪廓勾勒很美，像一朵燦放的花瓣，異常亮麗，長相一般的美瑩，因了這優雅細緻的紅脣，顯出一種別樣的味道，讓我忍不住在心裡暗歎，這大約也是一位曾經帶有夢幻色彩的女子，愛美的人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環境，無論什麼身份，她永遠無法忘記自己的美好渴望，而一個賣水果的女子，把美麗的紅脣盡情展示，有如告訴世人，她對美的嚮往從未放棄過，即使她只能賣一輩子的水果，她也要把美延續到自己渺小的塵生裡，守候著水果攤，守候著紅脣嬌放，開出永遠的熱情與嬌柔，讓人驀然心動，也感嘆憐惜。

這世間萬種塵生，有各種各樣的美。有一些人美在心靈，有一些人美在節操，有一些人美在品格，有一些人美在容顏，而美瑩的美，美在紅脣，綠葉千片，唯有這一點紅讓人賞心悅目，一種別樣風情。女子億萬個，紅脣數種光華，一律是給予別人看的，而美瑩的紅脣，是給她自己溫馨的。因為沒有人會在乎她的紅脣美與不美，一個賣水果的女子本身就給別人一種輕視的味道，而她決不會鄙視自己，一個人的靈魂美麗芳香，就在於她對自己的態度，愛自己還是虐待自己，總在某些細微之處見端倪，顯然美瑩很愛自己，珍惜自己的青春，珍惜生命的流逝，珍惜生活的點滴。

美瑩不同於其她賣水果的女子，她有一個非常特殊的衣著特點，愛穿職業裝，我不懂得這是何種道理，難道她是把小小的水果攤位當作一個公司來經營？每每想到此，感覺不可思議，也不好意思去問。簡潔的職業裝，線條筆挺，純淨的黑色，配上她絢麗的紅脣，明亮的或黑或藍或紫的皮鞋，不同的式樣搭配，看出她的愛美之心絕非一般的女子心態。也許她沒有辦法改變職業，但她有能力有心情去改變鞋子的變化，或許黑色的衣服好洗罷，偶然看見她穿亮麗的顏色，豐滿的身材顯得很是誘惑，一改職業裝的生硬，溫婉動人的美。

每每看到她靜靜地坐在水果攤前，有時在沉思，有時在整理，無論什麼樣的表情，無論怎樣的時刻，有一樣不會改變，那就是對美的擁抱。一年四季，她唯一不會落下紅脣的描繪，那一番細緻的筆觸，描下的是她的幸福與嚮往，是她對美的銘刻與雕琢，在那愛美的世界裡，每一個女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盡力去詮釋，而美瑩顯然是別樣的風景線，普通的水果攤前，一個帶著玫瑰色的紅脣女子，顫動了幾季色彩，我感動這種美非常人能及。也許很多女人可以找藉口忽略美，不想修飾，不願經營，不敢面對；也有很多女子忽略生命的意義，任性作為，任意浪費自己的青春資源，把生命所給予的相等權利相等美麗慢慢扼殺在自己的思想裡。而美瑩不會，她雖然僅僅是一個賣水果的女子，但她辛苦的生活同時，沒有忘記女子是需要美來支撐平凡塵生的，平凡的日子裡，寫下美，描繪美，擁抱美，把紅脣的美麗施展到妖冶或者嫵媚成精髓的地步，是一個人內心渴求美好的流露，真情而坦率，純淨而幽柔，不做作，不虛偽，不矯飾，不扭捏，她是那樣坦蕩，那樣沉著，那樣嫻靜，那樣默默，用一種不同的人生風景，給予我美的感受，也讓我心兒怦動。在她的面前，你不能有輕視，也不會有高貴與卑賤之分，因為一個愛美的.靈魂，何時都是高貴的，地位和身份，不會顯得人特別精華，而美瑩的平靜，對生活默默的守望，對美的所有心思，全部在那一點紅的婉約裡。

每回看見美瑩，我來不及打招呼，必然是她先淡笑：來了？

一聲來了，有一種親切的味道，或許我們真的認識很久了，不用再多的客套，一聲簡單的來了，是對我的溫柔問候，也是她對生活的婉約態度，一如她攤前的水果，總是那樣色彩絢麗，花樣豐富，新鮮的光澤，不用細挑，總能滿意而歸，這樣的買賣是簡單而歡喜的。

無論春夏秋冬，無論是風是雨，美瑩從來沒有離開她的攤位，多少年過去，她容顏依舊，她臉上的粉霜依白，她的紅脣依然濃淡適中，她的職業裝依然沒有改變，間或地亮麗色彩，也只是夏天的時候，但換了一套職業裙，美麗修長的雙腿，潔白晶瑩，想不到她有如此的美腿，就如她的紅脣一樣誘惑人心，讓眼愉悅，讓情淡逸。

這是一個特殊的女子，在我所見的女子中，她最讓我感嘆，每天的相逢，習慣了她的紅脣，深深地印刻在我心扉，滿滿地溫柔。

一個人，若把自己當作小草的卑弱，就遲早有被踐踏的宿命；若把自己當作石子隨意躺臥，就必然有默默無聞的塵生；然而，若是把自己當作花朵，一定會有花香四溢的時刻。心態決定命運，思維決定境界。愛美的人總與美相伴，是花的蕊，必然有花心。

美瑩每天對鏡細描，彎彎淡淡的細眉，精心點綴紅脣的稜與角，圓與潤，紅的嬌，溼的媚，用心與情的交融，勾勒了一朵花的亮麗，所以鮮豔欲滴。

無論何年何月，我相信我不會忘記這樣一個平凡而奇異的女子，用她潔淨新鮮的水果，用她芳豔一生的紅脣，寫就我一番感悟人生。

美瑩的人生有平凡過盡的芳香，美在紅脣，也是動人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