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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中的成長散文

前些天無聊走在街上,路遇一處賣舊雜誌的小攤,停下來懶散隨意地翻開一本,一枚精緻的書籤散落下來,是一幅很美的油畫做成的,書籤的背後秀美青澀地寫著一句話:喜歡是在嘴上講,你是我的。愛是在心裡說,我是你的。

暗戀中的成長散文

不覺淡淡一笑,好像曾經我也喜歡這樣在書籤上,筆記裡,課本的夾角邊,略帶傷感地寫下一些關於青春朦朧感情的句子。

其實,那時年輕的我,不懂什麼是愛情,也正是因為不明白,所以才有了那麼多單純美好又傻到極點的行為思想。

每個人多少都會在青春剛起步的時候執著地去暗戀、崇拜、朝思暮想另一個人,初戀之所以會影響人的一輩子,其原因多半是因為沒有完美的結局。

得不到的,終是最美好的。

70或者80後對於校園裡青澀的戀情更是記憶深刻,因此,也正是《致青春》《那些年》等多部電影場場火爆的原因,古舊的教室,略顯土氣的穿著打扮,高昂又透著傻氣的臺詞,最重要的是,故事的好壞往往在於是否能觸動人的心。

然而,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同樣美好,但沒有結局的感情。

他們的故事不動聽,他們的故事不那麼精彩,但卻是他們對那個年代唯一擁有的印記。

我想起我曾經喜歡過的一個男生,他有很好看的側臉,眉目雕琢般深刻,比一般男孩子更挺拔的身材,乾淨清瘦,安靜中略帶一絲傲氣的冷漠。

我會在老師滔滔不絕的課堂上、嘈雜的課間同學打鬧中、體育課瘋狂的百米跑道上暗暗觀察他,一切他看不見的角落和角度,甚至練就了一身自我感嘆的極致偷窺本領。

他學習很好,我學習總是一般,他是那時女生心目中的男神,至少在我自認為審美還不錯的觀念裡,他稱得上那年代裡的花美男,因為我總覺得他像漫畫裡的王子。

之所以喜歡他,也並不是單純因為他的外表。

他是與眾不同的。

我從未見過他與其他男生那般瘋狂地玩鬧,時常一個人安靜地坐在角落裡,寫一些文字,至於寫了什麼,我好奇,但卻從來沒敢上前去看一眼,只是遠遠地看著,那時的教室老舊卻不陰暗,也是這樣不冷不熱的午後,陽光從窗外傾灑下來,他靜靜地坐著,偶爾微蹙眉尖,輕抿薄脣,筆尖鋼勁有力在紙上飛舞。像是黑白的照片被使用了柔光特效,清霧白光,燦爛美好到無以復加。

我想,那是我人生中看到最美的第一幅畫。

他是倔強、不願屈服任何人的。

我們那個年代的孩子多半是散養長大的,在學校裡挨老師的打似乎都早習已為常,數學老師總是莫名打學生,作業做不完打,回答不上來問題也要打,老爸送我的鐵皮文具盒還被老師隨手用來打同桌的腦袋給打凹進去了一塊,後來,我怎麼修復,也回不到原樣。

於是,我有了第一個嫉恨的老師。

我不記得究竟是幾年級,究竟犯了什麼錯誤,只記得他僵直地立在講臺上,寧死不屈地不肯向數學老師承認錯誤,白生生的臉蛋被打的通紅一片,全班同學靜悄悄地看著這場他必輸的戰爭,我聽到我後排的女同學悄悄地哭出聲音,不知是為他,還是因為害怕。

後來老師走了,他依然倔強地站在原地很久很久,有同學上前勸說,有女生遞過去自己帶著香味的手帕,也有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同學依然像不曾發生過任何事那般嘻鬧著奔出教室,只有我趴在課桌上,遠遠地看著他。

我想,會很疼嗎?應該會覺得很丟臉吧?

我是這樣認為的,我所有學生生涯裡,永遠認為捱打其實不疼的,疼的是丟臉。

而丟臉就是被老師揪出來,站在所有人面前,被全班同學行一場持久的帶著嘲笑譏諷的注目禮。

不過,他終歸是個好學生。

學習好,長相好,各方面都討老師和同學們的喜歡,像如此丟臉的場面也只是恰巧、偶然、百年不遇的一次,而已。

喜歡卻不敢接近,連日常與他必要的對話,我都說的結結巴巴,事後暗罵自己沒出息;

自卑、年少的膽怯讓我常常躲在自己築起的圍牆裡靜靜地等待,痴心妄想地盼著他會像童話故事裡,帶著光芒和輝煌走向我,來寫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

後來,再長大一點,我管這種傻到冒煙的幻想叫做思春。

只是想到當時的我,不過三四年級的國小生,不禁抹汗感慨,原來我是個早熟的孩子。

課堂上看他回答問題,自己也拼命地舉手,不管到底能不能回答出老師的提問;那時我的作文非常好,每次老師在班裡朗讀我的文章,我都會悄悄地觀察他有沒有注意到我,會不會覺得其實我也是非常優秀的;課後私下裡與要好的女同學偷偷打聽關於他的一切,變換著各種髮型,甚至偷偷穿姐姐的裙子來引起他的注意,偶爾與他擦肩,刻意擺出自認為最漂亮的臉部角度……

偷窺了他多少年,連我自己也記不清了,各種手段關注他的一切動向,從國小一直到不再念書,他中途多次消失又歸來,從稚嫩的孩童到長成十八九歲的陽光大男孩,可以稱得上,我是這樣站在他身後看著他長大的。

甚至還曾在日記當中無限感慨道:我給你的愛就是不打擾。

如今想起,總會暗自發笑,笑當時自己二到無窮大,也笑單純的自己終是逝去了。

他的改變是在中學時代。

升中學的時候,我和他分到同所學校,不同班卻幸運地只隔了一層樓板,他在樓上,我在樓下,我常常在腦袋裡描繪這樣一個上下層的畫面:同樣的教室,不同的學生群中突兀的他和我。

卻又覺得畫面中的我,似乎不那麼美麗,然後,在腦子裡用力地擦掉這幅不完美的畫。

細算下來,那時候,與他認識也有五六年了,說的話卻寥寥無幾,因為年少的我們,與異性總是保持著一條長江黃河寬的距離,總覺得有跨不好會被河裡的水淹死的風險。

我不是個乖孩子,但卻是個怯懦自卑的膽小鬼,多跟男生說句話臉蛋都會染上兩坨高原紅的姑娘,何談瘋狂地去製造與他的邂逅?

我也記不清到底是哪一個學期,哪一個午後,我從同學的口中聽到了關於他被退學的訊息,心裡對他的印象也彷彿從雲端在瞬間墜落進谷底,無數個疑問在心中騰空升起。

他不是學習一直很好嗎?真的不上了嗎?因為什麼事?他會去哪兒呢?

最重要的一點:我是不是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像從前無數次獨自默默地思考,我不曾主動打聽,也不會刻意地去看他有沒有真的不來上學,依然過著我從前的生活。

只是偶爾一個人靜下來會想起,曾經那個炎熱的午後,他被打紅的臉上依然掛著不服輸的倔強。

也許從那一刻起,便註定了他因偏執不肯低頭的性格所造成的一切後果。

他走後的那些日子裡,我的世界逐漸涼薄空白,彷彿在聽到他離去的訊息後,我也跟著失戀了一般,年少的心思單純到近乎純淨無暇,認為分別就是永不相見,從此分道揚鑣,形同陌路。

我繼續過著我孤獨的生活,繼續扮演著成績差,且性格內向到了極點的一個不被人注意的女生,我開始迷戀上文字,用更多的時間將自己掩埋在書堆裡,筆尖的藍墨水裡。

都說年輕容易朝三暮四,移情別戀,容易喜歡一個人,也容易忘記一個人。

而我,卻固執地只認定一個人,從國小到不再念書,從四五歲,不諳世事的光景到青春懵懂的少女,執意地認為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異性,活在現實當中的故事主角。

我的文章裡,字句間,甚至脣齒間,慢慢多了關於他的故事,那些不算精彩,甚至不能稱之為故事的故事,被改編,被撰寫,被無數次光芒化地譜出。

所有一切瘋狂的愛戀都從他離去那一刻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愈演愈烈,直至他再次回來上學。

他換了更流行的髮型,

他穿上了當下最時髦的衣裳。

他有了很多學校裡常被處分的學生做兄弟。

他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品學兼優的尖子生。

直到有一次,因為肚子痛,上課中我急匆匆地去廁所,路過他班的.教室,看到他和幾個男同學被罰站在教室的最後面,嘴角揚著傲慢、玩世不恭的笑,世俗,又令人厭惡的樣子。

我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他,似乎看到了最初迷戀他的午後,然後那幅我認為人生第一幅美好的油畫在瞬間被撕裂到粉碎。

除了失望,似乎只剩下了失望。

細細回想起來,他不曾做過什麼讓我值得迷戀的事。

可是就像是歌詞裡寫的那樣,有些人說不清哪裡好,就是誰都替代不了。

年輕就是容易喜歡一個人,只是我,慢熱到始終忘記不了。

於是,我在心裡為他尋找各種理由和不再優秀的藉口。

我將更多的情緒放在文字裡,我將暗戀他最美好的那些年寫進了人生第一篇小說裡,被年級裡的同學無限傳閱,我受到了人生第一次眾多人的讚揚。

直到有一天的晚自習,我聽說他看了,於是,一整夜的輾轉反側。

他的迴歸讓我從失戀到重新再戀,不過,卻少了最初那份熱情,依然會在上學、放學的途中悄悄地觀察他的樣子,看他跟那些社會上的不良少年三五成群地勾肩搭背,然後暗暗地失望,我愈發深藏自己的情結,我覺得我像個精神病的患者,又像個讓自己死心的傻女孩,一遍一遍用他的劣跡來虐待自己,直至對他完全放棄。

可縱使他劣跡斑斑,我依然不敢靠近,我想我那時該有多麼的不自信和自卑。

就這樣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們終將離校,真正地分道揚鑣。

我輟學,自此再無他的訊息。

最後一次見他,是一年後,在哥哥的學校外,一群社會小混混的青年中,他仍然流裡流氣的模樣,帥氣,但已經不再清秀有光芒,多了社會上庸俗的陋習和令人厭惡的表情。

我遠遠地看他,他也看到我,這時我才突然發覺,這些年,我只一心一意戀他,卻從未想過他的心裡是否曾注意過我,哪怕是記得,曾經與一個有著與眾不同名字的女孩做過很多年的同學也好。

亦或者,是我從來不敢想象他會發現,身後有這樣一個我。

再後來,我離開了那座城市。

一走就是十年。

我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真正的愛情,有過了人生第一次與異性牽手、熱吻、擁抱,熱戀到天天、月月、年年粘膩在一起,又經歷了真正的分手、失戀和痛苦。

人生的起起伏伏落落,一切華麗的塵埃被激起又落定,一次次荒蕪掉自己繁華的心。

直至現在,直到前些天,他突然在網路上跟我平平淡淡閒聊了兩句。

我很意外地發覺,時間真是一種奇妙的存在,當一切像落花流水般地逝去,我仍然對他保持著最初那份崇拜和喜歡的情感,早已忘卻了他最後變壞了的模樣,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了那個不冷不熱的午後,他穿著白襯衫,低頭寫字,一切還是帶著柔光特效,宛如暗香浮動,帶著一絲朦朧,令人莞爾,而我,依然迷戀他。

只是,我不再會自卑臉紅,不會再把這種情感當作愛情,他依然是男神,只是褪去了讓我不敢靠近的光環,而我,終於變成了曾經想象的樣子。

更多的,會像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再次見面,相視一笑,坐在一起,遞一杯茶的清香,卸掉這十年裡瘋狂助長的虛假面具,迴歸到從前不諳世事的青澀模樣,敞開所有曾經不敢開啟的心扉。

對他,也對過去的自己,泰然自若地道一句:嗨,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