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散文：習慣了不正常才能正常

讀了十大幾年書，分到農村搞行政，後來又到市裡工作幾年。剛參加工作時，有一個叫什麼的年輕站長告訴我一句話：前三年看不慣，再三年能習慣，後三年自己幹。當時不理解，工作了十多年，才深悟其中味。只是可惜目前為止自己仍是不太適應，不能習慣，否則也不會寫這篇文章了。

首先不能習慣的是提拔幹部。公務員法呀幹部任免條例什麼的，你別看它說的頭頭是道，真正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雖然不至於完全到了“不跑不送，降級使用；只跑不送，原地不動；又跑又送，提拔重用”的地步，但也差不多，只是不跑不送，一般是原地不動，而只跑不送的基本不可能，沒誰那麼傻，跑就會送，而又跑又送的倒不一定會提拔，送少了不會提拔的。所謂提拔程式，只不過是走走過場，只不過這個過場要走得合法，合情是不可能的。記得有位領導說過：人才人才，我用你就是材。一語中的`，如今這年頭，誰都不是傻子，還有什麼比當官容易的。

其次不能習慣的是“為人不當官，當官都一般”。這句話，我總感覺與“天下烏鴉一般黑”一個意思。任你再好的朋友同學，當只有一個指標提拔的時候，朋友也會反目成仇，互相攻訐，醜態百出，但一旦某人勝出，勝者便寬洪大量，敗者也恭敬稱其領導。言語往往讓人噁心。再就是當了官的，在比他級別低的“同志”面前與比他級別高的“同志”面前，貌若兩人，前倨後恭，讓人偷偷發笑，而發笑之人一旦發達，便成了被笑之人。當了官，無任當初多麼自尊自重，多麼信誓旦旦要做個好官，一旦有了權，請客的人排成長龍，而這“清官”也毫不猶豫去歌廳舞廳，摟得小姐只叫痛；也毫不猶豫收煙收酒收卡，標榜自己只要不收錢；也毫不猶豫叫自己內親承包工程，自己吃乾股，七三開。我最可笑的是很多道貌岸然一本正經的領導進舞廳那“豬三”像，裝醉只往那小姐身上倒，手也不肯老實停在小姐腰邊。

還不能適應的是往往整日無所事事。當個農村基層幹部真的是蠻輕鬆，但絕對不舒服。要說做事情，不挑不馱沒有勞力活，一個星期，實際工作日超過不了十小時。但十個人有九個人會打心底不想幹這事。為啥？心裡沉重，幹基層幹部的往往比其他行業的人容易老，三十五歲的基層幹部多數已是花白頭髮，操心呀。一是操心工作，工作雖少，但往往涉及與人打交道，每一個幹部都要會搞好人際關係，用一位領導的話說“打牌喝酒就是工作”，傷胃不能傷感情，與上級要喝，與村幹部更要喝，工作要全靠他們支援。二是操心發展，誰不想當官，誰不想當更大的官，躺在床上就會想這事。三是操心玩，怎麼玩，玩什麼，打牌怎麼才能贏，怎麼才能混酒喝。說真的，沒事做比有事做痛苦得多，因為沒事所以空虛所以寂寞所以煩惱。很多幹部經常在單位睡不著，而回家直犯困，為什麼？累，心累。

看不慣的事還有很多，不過，既然我走了這條路，而且走了這麼多年，把我年輕時的稜角幾乎快要磨平了，就由不得我不承受。我時時告誡自己，做這行只是自己養家餬口的辦法，我不在乎當官不當官，也不在乎有沒有灰色收入，我只想，就當是打工，雖然不能天天與家人在一起，但最少每個周能回來一次，只要家人平安健康，我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