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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有多遠散文

列車行駛在故鄉的山巒,我的思緒早已飛向那個山樑。列車上,我靠著車窗輕聲哼著《回家的路》,心像一隻歡快的鳥兒飛出胸膛,在青山綠水間自由飛翔……

回家的路有多遠散文

我推開家門的時候,父親正在門道抽菸。看到我,父親猛一驚,手中的煙落在地上。“你怎麼回來了?”父親滿臉驚喜、疑問和緊張。我每次回家都是應母親的電話而回,父親總會站在路口等我,母親總會在廚房忙碌。這次我出差順路回了家,沒有給父母打招呼。

“老俞,寒兒回來了。”父親衝著裡屋喊了一聲,然後攥著我的手,重複問:“你怎麼回來了?”“你怎麼回來了?”父親的眼裡有一種亮光,像火一樣灼痛了我:“你媽說她想你了,這幾天一直讓我給你打電話。”我從父親手裡抽出手,拉著父親的手往客廳走,當我要進母親的臥室時,父親用另一隻手攔住我,急切地說:“你累了,先坐客廳歇會兒,你媽就出來了。”隨後,父親又衝著房門叫母親快出來。父親邊給我倒水,邊問我身體怎樣,工作怎樣,孩子怎樣,晨怎樣。

母親推開房門走出來,一縷夕陽從客廳窗戶斜照在母親的一縷白髮上,像刀光,刺得我眼睛酸酸的。我叫了一聲媽,走上前抱了母親一下。母親說:“你爸說他想你了,這幾天一直讓我給你打電話。”母親踮著腳尖,用手撫摸著我的臉說:“怎麼又瘦了“,然後又使勁踮了踮腳尖,摸我的頭頂。從我記憶起,母親給我最多的動作就是伸手摸我的頭頂,由蹲著摸,到彎著腰摸,再後來是站著摸,現在要費勁踮起腳尖了。

我只顧和母親說話了,沒有注意父親什麼時候出去的。父親推著自行車回來,我問了聲:“爸你幹啥去了?”父親沒有說話,從自行車上取下幾個塑料袋笑呵呵走進客廳,是鮮鮮的櫻桃、西瓜、草莓、菠蘿。以往每次回家客廳都擺滿了時令水果,我心裡說,父母終於知道善待自己了。現在才明白,每次的水果都是為我準備的。我心裡一陣酸澀。父母退休工資七千多,足夠他們花了。可他們就是捨不得花,省吃儉用,就連用電用水都很節儉,洗菜的水留著澆花,澆衣的水留著洗拖把,家裡的物件用了二十多年了,被父親補修多次。去年父親和母親去深圳,我和弟弟趁機把舊傢俱全部換新,本想給父母一個驚喜,沒想到氣得父親一週不和弟弟說話。艱苦樸素、勤儉持家似乎融入父親的血液和骨髓。

但是父親對我,對他贍養的一位老人卻是那樣的“大方”花錢,父親像兒子一樣長期默默贍養老人的事,我是從報紙上知道的,這讓我一直感動,為偉大的父親感到驕傲。

父親切好了西瓜放在茶几上。父親和母親同時拿一牙西瓜遞給我,我像個聽話的、調皮的孩子,一手接一個,左邊咬一口,右邊咬一口。父親問:“甜嗎?”母親問:“甜嗎?”我故意說:“不甜。”父親嘗一口,笑了,母親嚐了一口,也笑了。

幸福與甜蜜在客廳瀰漫,這時一股焦味襲來,母親驚慌失色的跑進臥室,父親也跟著跑了進去。“快端盆水!”母親喊著。我和父親不假思索,聽從命令手忙腳亂的端來水向冒煙起火的床上澆去。母親站在床頭嚇得發抖,喃喃自語:“差點闖大禍了。”

床上的毛巾被為什麼能起火,我滿臉驚詫。我再三追問父親,父親才說,母親去年被撞傷後右腿一直疼痛,有時連二樓都上不去,二樓陽臺有母親的菜地、果樹、花草。母親討得一個偏方,用艾火堅持溫灸就會治好。今天母親點燃艾草正在溫灸時,我突然回家了,為了不讓我擔心,母親急忙取下溫灸罐滅了艾火,沒想到火沒滅徹底。聽完父親的敘述,我的心比母親的腿還痛!他們報喜不報憂,身體有病也自己硬扛著。我給晨打了電話,讓他聯絡紅會骨科醫院。母親還堅持說“沒事”,然後還把右腿使勁抬起來給我說已經不痛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我抱著母親,叫了一聲“媽……”淚水已盈滿眼眶。

母親讓父親把我閨房的褥子拿到二樓去晾晒一會兒,我攙扶著母親也上了二樓。二樓一片綠意盎然,杏樹、桃樹長得枝葉繁茂,蔥籠的綠葉下已掛滿珍珠般的果子。兩棵樹的中間是一片菜地,好多菜我都叫不出名字。母親給我一一說著:這是海白菜,這是油麥菜,這是豆王,這是西紅柿苗……在這鋼筋水泥的叢林裡,父親和母親推著自行車從二里地外一袋袋取回泥土,培植了一塊四季蔥鬱的菜地,種下新鮮的生態疏菜,種下生活的情趣和恩愛。

半夜睡來,我發現父母房間還亮著微弱的燈光。從房屋隱約傳來父母的談話。“明天早上給娃做啥飯?”父親問。

“帶娃去吃羊肉泡。”

“娃在省城,啥羊肉泡沒吃過。”

“娃最愛吃薺薺菜包子,槐花稀飯,槐花疙瘩,現在這兩樣都沒了。”

“……”

房間裡靜了下來。我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我一年很少回家,沒車時,常藉口坐車不方便。有車後,週末卻去了附近的地方遊玩,回家的路也只有過年時才能想起。母親常常以薺薺菜、槐花、香椿的名義叫我回家,我口裡答應著,心裡卻遲遲沒有邁上回家的路。時間久了,母親就把時令野菜做成包子,做成菜疙瘩,讓父親坐火車或長途汽車送給我……

後半夜下起了雨,淅淅瀝瀝。我枕著雨聲,吮吸著泥土和菜的清新,甜甜地進入夢鄉。清晨醒來,我拉開窗簾,雨後的彩霞和通透的天空撲面而來,陽光燦燦的,斜斜的,透過乾淨的窗玻璃對映在我涼意的身上,我喜歡雨後這樣的`風景,很溫馨,很柔美。

我走出房間,客廳茶几上看到母親留的一個紙條:寒兒,早飯豆腐腦和地軟包子在鍋裡熱著。父母每天早上六點多出門鍛鍊身體,七點半左右就回來了,這會兒怎麼還沒回來。我顧自吃著早餐,不時盯著大門看。

我來到二樓父親的書房,書桌了除了文房四寶以外,正中擺著一個相框,是父親去春和小妹在小妹任教的大學校院竹林裡照的。小妹去年六月份去了國外深造,快一年了沒有給父母打電話。今年春節全家人團圓就差小妹一個人,最愛小妹的母親不時偷偷抹淚。然後就給我說:“我給平兒打手機打不通。”小妹一直是父母的驕傲,事業心很強,沒出國前在大學任教也只有過年才回家看父母一次,很少住一個晚上,用小妹的話說時間就是生命,要拼命學習,要拼命工作,如今她如願以償站在了象牙塔的頂端。我對小妹似乎有了一絲抱怨,但是我有什麼理由怨恨小妹呢?我忙忙碌碌的,又有多少時間回到了父母的身旁?

我站在晨光中遠眺,細風在陽光的金弦上彈著悠揚的旋律,山巒、高樓、樹木構成一幅朦朧如詩的畫卷。遠處,父親和母親並排走近,母親手裡拿著一個鐵鏟,父親手裡拎著一個大包。我急奔下樓,跑出大門。

中午,母親把早上和父親挖的野菜給我蒸了一籠野菜疙瘩,包了一鍋野菜餃子。我吃著,心裡有甜有澀。母親坐在我跟著,一直笑著;父親坐在我跟著,一直笑著。我要走了,父親說:“再住一個晚上吧!”眼裡是期待。

“你老糊塗了,娃要上班。”母親催我快走,卻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我一定兩個月回來一次。”我曾許諾一個月回家一次,我沒有做到。今天我又給了父母一個承諾,感覺有些蒼白,回家,這條路並不長,為什麼卻走得很難?

父親和母親要送我到火車站,我不讓他們送,叫了一個計程車十幾分鍾就到了火車站。半個小時後,我站在檢票進站的隊伍中緩緩移動,驀然轉頭,發現侯車室外的大玻璃上貼著兩張臉,目光四處搜尋。我驚喜地抬起手臂,使勁地向那張玻璃揮動著,眼淚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