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背後的隱情散文

周峰三年大學的花費，是母親用她微薄的工資支撐下來的。周峰不能讓母親三年的辛苦白白付出。

這是捆綁在周峰心靈上最結實的一根繩索！以後十來年，周峰為掙脫這根繩索，做了許多努力，但一次次努力都化作虛幻和泡影。

縱使十六年後，他的工作發生重大轉折！他也依然沒能掙脫那根結結實實的繩索！

其實，把周峰送往那個“西伯利亞”的，除了母親，還有多年臥病在炕的父親。

多年以後，周峰仍然在想，如果當初他們家沒有父親生病帶來的沉重災難，也許，他的人生會是另外一個樣子！但世界上沒有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他所面對的現實，所經歷的一切，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命運！他根本就沒得挑。

一個人，如果能對自己出生的時代挑三揀四，如果能對自己出生的'家庭挑三揀四，如果能對自己的容貌挑三揀四……那麼，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一種人，那就是幸福無比的人！但，這是不可能的！

父親六年前做了一次大手術，花光了家裡全部積蓄。

四年前，父親第二次住院，家裡欠了四千元外債。

三年來，父親又住了四次院，儘管有大哥補貼，家裡外債還是達到兩萬六千元。

當時，母親一個月的工資是一百零五塊。父親每月的工資是一百一十二塊。

每個月尾，母親一領到工資，就把九十元寄給周峰，做生活費。剩下的十五元和父親的一百一十二元，用來還債，給父親治病，和維持一家人的生活。

周峰三年大學的生活費，花掉了家裡那三年差不多一半兒收入。

如此大的投入，最終換來的這份工作，就這麼扔掉，無論母親，還是周峰，都於心不忍！

周峰最終接受母親的意見！他不想在母親千瘡百孔的心上，再撒一把鹽！儘管周峰很不願去那個被綠原人描繪成“西伯利亞”的地方。

當時，周峰還有另外一種辦法，那就是到教育局請求調配工作。

於是，他去找了教育局的人事股。

得到的答覆是“這是局裡開會研究決定的，沒辦法變了，青山鄉缺教師，多次打報告要人，只能把你安排到那兒了。”

周峰問：“為什麼只把我分配到青山鄉，而不是別人？”

“那裡總得有人去，你不去，就得別人去，大家都認為你最合適去，就最後定了你。”這個解釋，跟沒解釋完全一樣。只不過是把前面說過的話，又換了一種方式，又說了一遍。

“為什麼我最合適？”周峰再次把問題拋過去。

“這是大家共同的看法。”回答的仍然不著邊際。

“我們家住在縣城，你們卻把我分配到離縣城最遠的一個鄉鎮，這就是你們的合適嗎？”

“咱們縣一共也沒多大，最遠也就一百來里路，只要不是青山鄉的人，都是異地安排工作，相對家在其他鄉的人，你家在縣城，坐班車還方便了。”

“按你的邏輯，我離青山鄉一百多裡地，比離青山鄉二三十里地的人去青山鄉還方便？”

“不行，你就打局長去吧？這事兒，不是我們這些小股長能拿主意的。”

“你拿不了主意，盡在這兒跟我費什麼話？”周峰轉身離開教育局的人事股。

周峰再去找局長，得到的答覆和人事股長完全一樣。

由於沒有特殊的人際關係，周峰最終無法改變這種已經做出的決定。

十六年後，當週峰坐在綠原縣社保局副局長的位置上時，他漸漸知道，這種所謂會議已經做出的決定，其實並不是不可改變！從那時起，周峰也一次次用這種話來搪塞那些像他當年一樣，對世情懵懂的來訪者。

二十年後，當週峰坐上綠原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的位置時，更是把這種話說的頭頭是道，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