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條老街散文

說起“躍進”，從雞西大學走出的學子們無不知曉。它那繁華而又略帶落破的氣息，曾幾何時盤繞在腦海裡，久久不願散去。

隨著年齡增長，涉世之深，那些朦朧的記憶也變得越發的醇厚與香甜，深深的烙在心底，鎖在眉間。

我想，學生們對街道的那種懷念，已遠遠超過了青蔥校園，超越了師生情誼，那是建立在肉體之外的又一種人文情懷。雖沒有燈紅酒綠，也沒有高聳林立，卻如同上帝的雙眼，清晰見證著代代學子們喧囂的青春，純淨的過往，那麼的清澀美好，那麼的真切浪漫。

記憶中的躍進是一條狹長的街道，與學校大門垂直的延伸著，陡峭而坑窪，雨雪天氣更是泥濘不堪，需小心而行。道兩旁是各類商鋪，趕上放學，車輛往來，略顯擁擠。網咖，麵館，小吃，歌廳，冷飲廳，飾品店，藥店，診所，糧店，還有擺地攤的人們，彙集在一起，琳琅滿目，接連不斷，叫囂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矮趴的平房，不大的面積，卻總是滿滿的人，在那裡消費的學生從未感覺出有絲毫的窘迫和侷促感。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躍進裡的居民就是這樣，利用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創造著財富，創造著生活，迎來送往，寒暑交替。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帶有地方特色的口音，多年以後再次見到，仍覺得如此親切與溫暖。

大學不比高中，一切行為都在老師和父母的監視下。上了大學便第一次遠離家鄉，遠離父母，遠離嘮叨，就算他們有再長的耳朵，再長的嘴巴也只能在電話裡叮囑罷了，何況是相隔千里的骨肉，多的更是擔心，不免顯著有些嬌慣，別怕花錢，吃好，住好……。有了他們的聖旨，則更加助長了囂張的氣焰，口口聲聲答應，一切生活卻自做主張，我行我素。

消費，放鬆，玩，緊張如枷鎖般的高三，讓剛進了大學的孩子們如同突然蹦開的彈簧，四處遊蕩，情緒高漲。沒有規律，沒有約束，散沙的生活促使他們更加熱衷於這片花花綠綠的小天地。

那時寢室八個人一屋，關係很好，彼此照料，都以姐妹相稱，每有人過生日，老大都會找到街上最好的飯店，集體搓上一頓，有酒有菜，美味豐盛，女生們也並不矜持，藉著酒勁，不乏瘋狂的叫囂著。記憶中的第一頓團圓飯吃的是火鍋，AA制，每個人攤了12塊錢，其實，現在想想，去過的那些地方不過是個小吃鋪，不豪華，也不氣派，但那時在我們看來，已經無比高檔和幸福了。

畢業好多年，總是忘不了集體就餐的那種感覺，有一次和朋友特意去了那家餐館，點了同樣的菜，但無論從口味上還是心情上，都無法與上學時相比擬。

突然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事，有些記憶，真是隻有那麼一次，好似上天特意賜與一般，無古人，無來者，此生僅有。

要說我們的瘋狂，還不只簡單的吃吃喝喝。娛樂生活也是相當豐富。那些年躍進裡有好多歌廳，錄影廳和網咖。逃課，包宿，這些看似不是好孩子的行為，卻屢屢發生在我們身上。唱一首歌五毛，包宿上網5元，看八張碟片15。八個女生擠在狹小的小床上，帶著零食，扯著一個骯髒的被子，開始興致滿滿，認真而專注，後半夜也都疲憊不堪，七扭八歪的睡去了。為了省錢消費，我們可以一連幾天都吃泡麵，尤其是學期末，連回家的車票都要互相藉助。

那時只有一個校區，地方小，寢室少，所以即將畢業的學生就有著格外的待遇，可以在校外租房子。這是學生們願意的，只要經濟允許，都想逃離管制。這也更加豐富了這條街的業餘生活，每晚九點至十點鐘依然喧囂不止，穿梭的學生接連不斷，漆黑的街道，卻不覺得有任何的不安全。我和寢室的姐妹住在一個奶奶家，家裡只有她一人，三間屋子，她住一間，我們住一間，還有一間也租的學生，就這樣，我們彼此照顧，互相說笑，突然有了家一樣的感覺。暖瓶裡總是滿滿的熱水，電視響著親切的廣告，能看見瘋跑的孩子，能看見聚眾打牌的居民，四處散發著濃濃的煙火氣息。

這麼多年來，一直未離開過這個城市，卻很少去舊時的校園。上學的時候總是想盡快畢業，畢業才發現原來學生時光是那麼清澈與潔淨。那些懵懂而又青澀的記憶如同電影片段一般在腦海裡不時的回放。總能觸動最敏銳的那根神經，讓人為之感傷。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我想對於每個人來說，此生也只有一次。

多年以後，大學搬了新的校址，偌大的校園，寬敞的宿舍，林蔭滿院，花香飄逸，一切渙然一新。學生也都搬進校內，不再如過去那樣頻繁的穿梭於校外，躍進也就此蕭條了許多。

如今新城市的建設讓這裡有了明顯的改觀，一排排高樓平地而起，一間間店鋪燈火絢麗，不再是逼仄的街道，擁擠的行人，平房得到了動遷，百姓有了新的生活環境，休閒有了新的廣場，再沒有舊日裡那落破的氣象。

老躍進的喧鬧，老躍進的繁華，就這樣消失在人們的腦海裡，消失在一代遊子的青春裡，成了一個城市的歷史，成了一個時代的記憶，那樣的古老而歡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