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與桂樹散文

那片小樹林，默默的生長在那裡，為了站在屋頂上看他們，我清掃著樓頂，留一個美好的視線和潔淨的位置給自己。我喜歡在閒暇時分，站在那裡，看他們似乎一成不變的模樣。事實上，他們一直在默默變化著，直到某一天我看到了他開出的花。那是一株海棠，和家裡自植的海棠一樣，就在這樣冷清的季節裡，開了，開得讓人充滿希望。

海棠的周圍，雜樹亂生，雜草見不了陽光，因此很稀少。大多數都是桂花，栽種很密集，因此一樹樹躥得很高。圍牆就在旁邊，圍牆外是荒地，一片雜亂，生了很多不知名的藤蔓植物。藤蔓是喜歡爬樹的，不管你長多高，他都要爬到你頭上，佔據你的陽光。這樣的關係就像寄生，即便各自沒有發生生命的交集關係，卻依然要擋住你的光。放眼望去，靠牆邊的那些樹，全部被藤蔓侵擾。

因為藤蔓的關係，好幾顆海棠都被他們纏繞，即便是到了這個季節，藤蔓已經枯萎，也死死的纏在上面，大有此去閻羅招舊部的`感覺。我很討厭，而作為海棠，恐怕更加痛苦，為這樣的侵擾，他只開出那麼幾朵花。這讓我想起了家裡的海棠，他獨自生長在開闊的位置，一到秋天，抽枝發芽，一到冬天，則花開絢爛，讓人著迷。他們雖然不一樣，但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如今，家裡的小院子沒有人住，行人都可以走進去，也有去借用廁所的人，時常可以看見他。我在想，他雖然得天獨厚，卻很可能“不得人心”。人彷彿都見不得別人的好，也包括植物。不然怎麼那麼多的人喜歡摘好看的花，喜歡折磨美麗的樹。人到底有多少情緒需要宣洩，而且一次次對準那麼美麗的東西。

只有那麼一顆在開花，我的海棠，你雖然不是我的，但你的美，是我的。周圍的幾顆，葉子很少，也沒有看見花苞，他們被折磨得默默無聞，我心有悲慼，我想清除那些網狀的枯黃藤蔓。我更想，把他們都帶回家，種在院子裡，好好愛惜，好好欣賞。讓他們值得這個名字，也值得來這個世界走上一趟。

那些密集的桂花，在秋天的時候，也應該很美吧，美到視線裡，美到鼻孔中。他們一個個長得很高，但並不魁梧，像消瘦的模特。他們簇擁在樹林裡，為了獲得更多的陽光，都爭相往上長。我不該略帶諷刺的眼光去看他們，因為他們的生長其實帶著很多的無奈，為了生，為了存，才形成現在這樣的畸形的一面。我不但不該那麼小看他，反而我覺得我跟他是一樣的。少年的時候，我們都有純潔的理想，枝葉寥寥卻擁有足夠的生活空間，這讓我們的思想和行為都一樣天馬行空。當我們枝葉漸滿，擁入社會中，才發現自己的生存空間陡然變窄，為了生存，我們只得往上長，跟別人去攫取那賴以生存的陽光。

雖然有那麼多不足的地方，我仍然喜歡這樣的小樹林，即便小樹林裡時常藏著些讓人毛骨悚然的怪聲音，但天明的時候，閒暇的時候，他就變得很美。我可以站在樓上看到他們，這時候的角度讓他們不再高高在上，我可以居高臨下，一覽無遺。那綠色的葉會緩解我的疲勞，節氣裡的花可以讓我滿懷希望。

旁邊還有一兩叢修竹，金色的節幹，綠色的葉子，幽然的在冬天裡，讓人感覺難以親近。他們的生存環境，生存現狀，都那麼讓人感到不滿意。好像他們都沒有找到真正合適的位置，釋放自己，實現自己。如果某一天，他們就在不適合的位置，悄然死去，那該有多冤。我好像可以幫到他，比如去剝掉網羅在他頭上的藤蔓，但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的、很多的海棠，我能幫的過來嗎？肯定幫不過來，那就幫一個算一個吧。

聽說我們這裡將要搬遷，將來會有新的基地，這對他們來說應該是一個好的訊息，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就要走向新的生長環境。他們可能因此受到格外照顧，給他們足夠的生長空間，給他們足夠的肥料，足夠的陽光。那時，我簡直不敢想，那時究竟會是怎樣一種美好的景象。我想著，就像在想著，我是如何的實現了自己的理想，那個年少時候最純潔巨集達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