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餛飩的故事散文

週末,忽然有吃餛飩的衝動,跟妻子一說,沒問題。

餛飩的故事散文

妻子在廚房裡忙活,這點小活兒,用不著我。我在電腦旁喝著茶,敲打著鍵盤,螢幕上跳出一串串我喜歡的文字。

傍晚的陽光,斜斜地,從窗簾的邊上,似小松鼠一般爬上了我的臂膊,一種自然的溫暖猶如故鄉的炊煙,嫋嫋從心底升起。我便停下了雙手,凝視著屋外的雲捲雲舒,記憶便在陽光和時光交織的隧道里慢慢清晰起來:

三十年前,第一次離家半年的我,一夜顛簸,疲憊地從火車上走下來的時候,一聲粗獷的膠東男子漢的喊叫——“餛飩唻,5毛一碗”,讓我渾身一陣輕鬆,心中一下子溫暖起來。

半年了,如果沒有老鄉,我就得笨嘴拙舌地說普通話,一點兒親切感都沒有。你想啊,說了20年乳山話,非要你改成普通話,彆扭不?

寒冷的冬晨,白雪覆蓋著大地,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閉上眼睛,聞一聞,似乎眼前的冰天雪地就已經融化。吞下一個餛飩,溫暖已經流滿全身。

在家的時候,母親偶爾也包餛飩,可是那真是奢侈啊。餛飩,沒有肉,是萬萬不成的,而肉,在那個年代,雖然只要5毛錢就行,可是呢,我爹一天的勞動價值也從來沒有超過5毛錢。

在車站吃的那碗混沌是什麼餡的,一直不知道,因為我一口氣連湯帶水,吞了下去,真應了那句老話兒:“豬八戒吃人參果——食而不知其味。”

餛飩的'餡兒,隨你的意,什麼白菜、韭菜、蘿蔔、大蔥、絲瓜、蘑菇、香菇……皆可,但必須得有肉,牛肉、豬肉、鴨肉、魚肉、蝦肉……也皆可。

肉,必須是肉泥,我不喜歡純肉的,必須得有多一點的蔬菜,這也許是當年母親包餛飩落下的習慣。母親為了改善伙食,偶爾包個餛飩,總是將肉剁得像泥一般,將蔬菜末兒團成團,吃起來有入口即化的感覺。

母親總是把餛飩皮兒擀得很薄,這樣,煮的時間短。吃的時候,也能立馬讓口齒接觸到餡兒的香嫩潤滑,這就是餛飩與水餃的區別之一。

餛飩皮兒,我也會擀。面,要和得稍軟一點兒。用擀麵杖在面板上,咣嘰,咣嘰,咣嘰,一遍又一遍,擀成薄薄的,然後切成4公分的條狀,再依次切成等腰梯形。

挑上適量的餡兒,將窄的那邊往上卷,最後往中間一捏,形似元寶的餛飩就出現在你面前。一個個餛飩擺在面板上,就像一行行等待你檢閱的士兵,當然,最終,要用你的脣齒和舌尖來檢閱。

妹妹是做餛飩的高手。曾經在縣城開過一個小餐館,主營麵食,而餛飩是餐館的招牌,物美價廉。不論是周邊的鄰居,還是醫院裡的病號家屬,都慕名而來,甚至還有相互捎帶的。大家喜歡吃,味道好,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小餐館裡真的一塵不染,看著就舒心。

做的是餛飩,但做人不能混沌。人生就像一枚餛飩,麵皮就像臉面,要純淨,不要粗糙;餡兒要清淡,不要油膩。讓別人舒心,就是讓自己舒心。

隔一週回家的時候,一進門,妹妹已經在包餛飩了。

正在旁邊洗涮的母親,回頭一看我回來了,竟然高興得聲音都有些誇張:“啊,兒子回來了,好。”滿臉都是燦爛的笑。

妹妹說是母親打電話,想吃餛飩了。妹妹起早到縣城絞的肉,拌了一大盆的餡兒。妹妹跟老母親說,媽,我給你多包一點兒,放在冰箱裡,你跟我爹麵條、餃子、餛飩輪換著吃。

母親笑吟吟的說:“好,好。”但可以看出,母親的神情裡,含著不容易發現的憂鬱。

爹媽好多次唸叨,人老了,有什麼用呢?淨給兒女添麻煩。我們便一次有一次寬慰,說得二老臉上總能浮出笑意,可再回家,又得一番寬慰。

鍋裡的清水鼎沸了,要注意,一定是清水,千萬不要用油熗鍋。妹妹將餛飩放入鍋中,餛飩便在鍋中蠕動,吸納著熱量,麵皮越來越晶瑩……

這檔口,妹妹將適量的蔥花兒、香菜末兒、大姜丁兒,還有小磨香油、少量的鹽,放在一個大瓷盆裡。

餛飩煮熟了,整鍋倒入大瓷盆,唰啦,熱氣蒸騰,熱水將佐料的馨香激發出來,飄滿整個屋子,溢滿了我的心田。

餛飩趁熱吃是最有韻味的,可惜父母的牙齒都不行了,太熱太涼都難受。當我吃得大汗淋漓的時候,我的心裡也在流著熱淚。

開飯嘍,妻子將一大碗一小碗氤氳著馨香的餛飩端到餐桌。

今天,又是一個美麗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