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財樹的生命尊嚴散文

三年前，醫學院的女兒在步行街買了一瓶發財樹。

發財樹盛放在玻璃瓶裡，根系漂浮在水裡，如同鬍鬚似的。慄褐色的幼枝上，舒展著幾片無柄的綠葉。因長勢旺盛，給雪白的室內增加了些許綠色，所以就格外珍視。因是發財樹，骨子裡就動了敬畏心，將它端放在博古架上，以便時刻感受到它給自己帶來的財運。

女兒到底是很忙，沒有時間理會它。整日爬格子的我，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離開手提，走到它的近處，虔誠地祈禱它能給自己帶來“才氣”，讓自己沒日沒夜碼出來的文字能儘快鉛印紙質化。

發財樹至枝豐葉茂的那些日子，彷彿渴慕已久的靈感滾滾而來，讓自己寫了幾部小說和多篇散文。雖然沒有能如自己所願，但也給自己帶來很多的欣慰。

興致之餘，總是給發財樹澆水，生怕它會因為我和女兒的疏忽而缺水夭折。可是好景不長，發財樹開始綠葉發黃，如同人缺少營養而打不起精神，整日裡耷拉著葉，蔫兒吧唧。想了好幾日，總也想不起哪裡伺候錯了這祖宗。

趁下班之餘，顛顛地跑到步行街，向花店老闆求教。花店老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也許沒看出有什麼發財的.跡象，就冷冷地說：“估計是缺少營養了，買點營養水滴滴吧！”“切！我去！這鬼東西不就是一棵花樹嗎？還那麼嬌貴。”心裡猜疑了半天，終不敢把心裡的疑惑說出口，只能花了10元錢買了一支營養液，屁顛屁顛地回家。

手捏這營養液，按照花店老闆的囑咐，給玻璃瓶裡的水兌上營養液，小心謹慎地晃勻，把發財樹再次請到玻璃瓶，期望著一夜之後，發財樹能精神抖擻起來。

一夜過後，發財樹好像精神了些，展開緊蹙的葉眉，舒展著慄褐色的筋骨。呵呵，這樹與人一個德行，不投資些情感與資金，也會隨著時間而生疏起來。心裡罵了一句“鬼東西”，就繼續自己的碼字生活。

一個假期過後，瘋癲的我返回家之後，卻發現發財樹幹癟了，博古架上落了一叢青乾的葉子，發財樹的根如同千年的木乃伊，玻璃瓶裡的水早已經乾枯得發黑。唉！發財樹死了，這今後的發財夢是斷了。感嘆了一陣，將乾癟的發財樹薅出來，想隨手丟進垃圾袋裡。

手剛想把發財樹丟開，忽然發現發財樹並非乾硬如石，彷彿有些柔韌的勁道。要不換個填土的花盆吧，摁在搪瓷花盆裡，放在陽光充足的陽臺，澆透水，是死是活，看它的教化了。念頭一閃，就把乾枯的兩支丟棄，留下一支插栽在搪瓷填土的花盆裡，移放在陽臺的邊上。

手頭要寫的文章多了起來，培訓機構的工作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時間和閒心去多看陽臺花架上的花們，更何況當初我奉之神明的發財樹。

一個冬天過去，發財樹還是乾硬地杵在那裡，沒有任何返青的跡象。偶爾在陽臺上抽菸凝思的時候，才不甘心地給它澆點水。春天來了，窗外的燕子唧唧地叫著，淘氣端放麻雀用眼睛撞擊著鋁合金玻璃。花架上的花兒們都獻媚似地綻放著，可發財樹還是不見動靜。把菸蒂狠狠地摁在花盆裡，索性把發財樹忘得一乾二淨。

出差了一週，風塵僕僕地回到家，習慣性地走上陽臺。忽然發現發財樹抽出了慄褐色的幼枝，一片青綠色的葉子正閃出光亮。驚喜之餘，忍不住走近它，彷彿是老友一般，心裡倍感慰藉。搬個凳子坐在陽臺上，思考這幾近沒有生命跡象的發財樹到底是怎樣熬過這生命的危險期的呢？

一縷春陽暖暖地透過半個窗戶投射到我身上，一股春的芬芳湧入心裡。我恍然大悟，是了，生命是靠陽光、水分和土壤來維繫的。原來這小子是被我寵愛錯了地方，它的生命尊嚴不是供著，而是在陽光、土壤和水分的環境裡才能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