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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拾掇青澀記憶

凌晨,睜開惺忪的雙眼,習慣性拿起手機,檢視時間、重新整理微信。高中群晒出一組發黃的照片和留言,一顰一笑,隻字片文,流露出澄澈的神情,瀰漫著稚嫩的氣息,飄逸著清亮的心緒,流淌著純淨的期許,時間機器把我帶回那個畢業季,帶到那個激越不歇困窘不屈的青澀歲月。

抒情散文:拾掇青澀記憶

其間,居然貼出我瘦冷的相片,以及憋腳的文字。這是一個有心留存歲月的同學,把過往貼在時間的牆上。屬於我的那一份,或許已丟失在東奔西走的路上,或許雖猶新如初但寧願選擇性斷片,把他鉛封冰藏在那個無人問津的角落。

讀書,於農村孩子來說,是最眩目的那縷陽光。是父輩希冀的曙光,是兄輩期許的亮光,更是自己倔強不甘的光芒。從國小到大學,一個物質貧乏的時代,一個極貧極困的家庭,一個天資不慧的孩子,在驚濤駭浪的考試洪流中,在顛沛流離的困頓旅途中,一路跌跌撞撞,每一點一滴的向前移動,都盡情吮吸著春風化雨的甘霖。

我的求學歷程,邁過了四次考試門檻。每一次的進與退,都演化成生存方式的決擇。我們村小有兩個老師,三個班五個年級,兩個教室是複式班,教和學的時間相對勻稱分配,一邊聽課,一邊做作業,一邊玩耍,學習很輕鬆,也很自在。觸控不到城鄉教育的差異,感受不到資源不均的壓力。升六年級就是第一次選擇,有1/3的學生止步於這道門坎,過早地迴歸社會這所大學校。即使如此,我們這一撥小夥伴竟然創造了奇蹟,村小那個班,有四個人實現了鯉魚跳龍門的夙願;六年級那個班,還冒出了一個全市的大學聯考狀元。現在想來,無論外因還是內因,學習成績與自身的努力關聯最為緊密。

於我,命運之神每次都特別眷顧,憑較低分數勉強一線入圍,在唏噓命懸一線的驚詫中緩步前行,國小、國中、高中乃至大學,我都遇到了好老師和好夥伴,沒有另眼相待和過份擠壓,幸與自卑孤僻攻擊的分裂畸形人格擦肩而過。

物質的極度貧乏,給我的記憶是銘肌鏤骨的,有時都讓自卑沒了下限,兩餐飯盒煮苞谷面死坨飯,一身四季不更的衣服,一頓米飯、一片肥肉、一勺子渣廣椒,有時都是遙不可及的奢望。自己能承受的,即使千鈞重量孤獨無助都能做到咬牙沉默;那時最怕的,就是班主任老師在課堂上宣佈,沒交學費的下午留下來,我的臉瞬間紅透,感覺幾十雙飽含譏嘲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我,像被人扯下遮羞布示眾,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曾多少次內心乞求老師能單獨告誡,噩夢仍延續至高中畢業才算結束。但對於渴求讀書的農村孩子,只要取得一點點進步,得到老師的一句鼓勵,這些不快瞬間就灰飛煙滅。

農村那年月供電時斷時續,早上夜間學習照明用的是煤油罩子燈,用彈簧給玻璃罩子護體,五六十盞油燈亮起,頓時燈火通明,也是難得一見的景觀。在城裡上高中時,這種燈有時還用,但使用的頻率明顯降低。那時,不太需要老師的特別說教,早起晚睡複習背書都是暗地較勁,看誰起得最早,誰睡得最晚,記得我的起床最高記錄是凌晨4:30,可是有四個女同學先我進教室,只能自嘆弗如。

從小到大,從不想把背面展示給別人,也不渴求得到異樣的同情和照顧,一直在編織自顧自憐的屋子讓自己躲藏。真正瞭解到我實況的是高中班主任李裕喜老師,他是我老鄉,老家與我姐夫是一個小村莊的,當他得知家遇特殊困境面臨退學的'資訊後,立即託人帶口信叮囑千萬不能輟學,並給我申請困難補助補貼,在精神上物質上給予極大幫助和鼓勵,讓求學經歷得以延長。李老師是一個從農村走出來的大學生,一個淳厚純樸的知識分子,一個心地特別善良和藹可親的師長,當個別城裡同學背議烙有農村標籤的些許習慣時,我不敢面爭只是內心陣陣絞痛。一個人,選擇不了背景出身,立改不了觀念鴻溝,應該多一些寬容和理解。也許,這些已被時間淡忘的細節,被我無端提起,並無揭人傷疤的惡意,只是想告訴我們的子女輩,尊重和理解是人性向善的那抹底色。

求學中,遇到了很多成為知己的同學,富貴的沒有嫌棄我,聰慧的沒有遺棄我,都給予我極大的幫助和關愛,其中不乏有可望而不可及的門閥子弟,富商兒女。尤其是國小的召兵,讓我共用床單和蓋被;國中的自清,給我打氣和鼓勵;高中的恩子和起燕,給我接濟和幫助;大學的光華、守兵和家順,讓我有了自信和方向。當然,還有很多很多同學,比如謙遜的振華,熱心的詩勇,幽默的文學,因篇幅關係這裡不能贅敘,就把那份情感藏於心底,讓它變成一罐陳年老酒。

成長中,也有一種懵懂的情愫在生髮,默默地遠觀過一簇族風景,珍藏過一根髮絲、一塊紙片,也曾無數次書寫過洋洋灑灑的書信,很多次都是寫完了再絕決的撕掉,只有極少數寄過,但很少有迴音。直至某天與現已是教授的心林同學交流時,英雄所見略同的感慨說,物化時代,吃不飽飯穿不上衣,是沒有資格戀愛的,此後就再沒有讓橫衝直撞的荷爾蒙衝出心閥。

其實,我們讀書的時候,擂肥就存在,血雨腥風也是有的,有晚我們一屆的一個男生,因寫字時手臂超課桌三八線,與女同學發生口角,被人當頭棒喝致死,曾多次看到一個蒼老的伯伯在鬧市大聲訴說。高中時,我也遇到過幾次,因站隊、沖澡、踩腳、午覺等因素,與人吵鬧直至撕打,可是每次都有人糾集人馬叫囂道歉乃至群架。個人口角,總要上升到群體衝突,這是根植於我們內心欺弱凌小的劣性。於我,境況如此,何必爭勝,每次都以我偃旗息鼓而告終。只是有一次,一個老鄉同學在我寢室暫坐,被老實本份的室友,鬼使神差糾集一夥老鄉,以我為誘餌騙出郊外暴揍一頓,據說他們有前仇舊恨,但以我為幌子和引子,打在他身上,疼在我臉上。這件事雖已過了若干年,早被苦澀的記憶烘乾。有時覺得,當我們怪罪埋怨這個社會暴戾、浮躁時,都自覺不自覺地當了推手,播種溫良恭儉讓的種子,培育根植於內心的溫良與斯文,需要自覺踐行。

過去的那些青澀歲月,雖然有些不堪,但經過一個漫長成熟的過程,在時間的奮發打磨下,在光陰的沉默積澱下,已漸生華髮,略顯老態,已從成熟的進行時奔向了成熟的過去時。

但,青春無悔,是我們每個人應該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