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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之恙抒情散文

陽光,確實含一種春的氣味。

新月之恙抒情散文

刈割之後,禾之枯蔸,又長了幾箭嫩葉。可以想象,如何接下來之時令,不是冬而是春,那麼好多的新鮮,都會冒出來的,或者自土壤裡,或者從樹丫間。

新翻的土,冒出一些嫩芽。圍著籬牆而攀爬的

眼尖的人,看得到幾乎只剩禿枝的梨樹,於枝的末梢,綻了幾朵白色的花瓣。這不罕見,只要有春一般的溫度,就有花的孕育。

山坳裡,易翁的菜地,無事有事,我總是去瞧瞧。看易翁的菜地,總有一種自漸形穢的感覺。同樣種的菜,收穫期比別人家的大多長一二十天,或更長的時間。好像只要沒有諸如霜凍那樣的惡劣天氣,易翁的菜地,難見凋敗之像。

不說易翁的生薑之苗長得清脆,而姜若瑰晶;也不說易翁的瓜藤仍懸著果。就說這十一月天氣,易翁的茄苗,還紫紫的'水嫩,茄苗像春夏之時,不斷地開著紫色的花,掛著滑溜的茄子。煎或炒,與夏日之新茄絕無二致,絕非別人家苗謝葉凋時所摘之剩茄,那樣歪斜不正,肉質黑,味略苦而澀。別人家的茄苗早謝了,它還正盛著壯著。即使老易教我如何如何,我沒有這樣的耐心,每日去我的菜地去侍弄,摘去其陳葉或衰葉。或鬆鬆土,或捉捉蟲兒,除除雜什麼的。

同樣的植被,其生命的過程,不盡是內因的主導,也人意可改。

一月之前,也就入秋時,蓑翁隨意撒了幾粒南瓜籽,很快,瓜秧長出來,覆以陳牆之土。沒過半月功夫,主蔓,子蔓都有了,爬了一地。有事無事,看看,並不望其開花掛果。只有其葉栩栩,給我一抹青春的綠,就心滿意足。

慢慢地,其卷鬚扣住了扶籬,沿著籬脊而走。

這一葉一葉寬厚的綠,不是幽暗的,帶了一種溫潤的光澤。因此,每日,我觀瞻一番,甚至伸開手掌,輕輕地摩挲葉的陽面或陰面,其茸毛之纖毫接通了我的掌紋,得一種微妙的感覺。

早幾日,依著葉腋,長出花蕾,隱約可見蛋黃之色。

今日,幾朵,若傘之張。居然,看見一隻褐色的蝶,定在花瓣的中心,於陽光裡薰著羽翅。我有些不解,前幾日,天氣不好,它是如何捱過來的。如此單薄,幾乎很微弱的風都能透過它的身體。

原先,我一直認為,這樣深秋的時節,蝶應該蜷縮在繭裡,蛹一般歇息,做來日的夢。

不過,我還是擔心,晚間的天氣,應該肅冽貶骨,若是著霜,更是難以禁忍。何況,又在野外,無論動或靜,都是冷的。誠然,蝶,聽不懂我的聲音,即使,我呼它進來,到我的陋室,至少可以分享一點燈火的暖意。

莫非我的野瓜藤惹的禍乎?這小小的蝶,忍了多少飢渴,等待,只為這花之開嗎?

我不能說,“等待”是一個美麗的過程。生命,不會輕易夭折的,在沒有燦爛之前。記得,一顆橘樹,還從未開過花,凍於先年的一場冰雪,接下又經過一場酷暑,其莖近枯,無了一片綠葉。像是生機全失,而卻在那年剛入秋時,幾場潤雨,它竟發出一、二嫩葉,且滿滿的開了一樹白色的花,花雖開於秋季,其香濃郁,讓我至今記得那情形。

我記下它蝶停留的位置,用刻舟求劍的方式。

天昏之後,什麼都模糊了,剪影,輪廓,已失去。

月牙,一彎,擱在天的邊際。孤零零的,其光的黯淡,幾乎照不到地面,就已經化作霜一般的冷。蝶呢?它不在那瓣之上,我亮了一點火,尋它的蹤跡,卻是徒勞的。甚至,於它停留的位置,嗅不到蝶的氣味,只剩那麼一點月光的痕跡,涼涼的,像是將要凝成霜的水。

我恍惚起來,我懷疑,我是不是真的見到了蝶呢?經常做夢的人,夢與現實有時失去界限,換言之,看到的,只是夢中的蝶。

周莊夢蝶的那種恍惚,我無以獲之,夢中的蝶,還是蝶夢中的我,其實無以混淆的。正因為,蝶與我,如此分判,何況,蝶與人之間的隔閡,使得蓑翁無法揣度蝶的心理。如果,能夠分擔,我倒是情願替蝶忍受這些飢寒。

無論如何,我不可以虛化,為蝶夢中的周莊。遠遠的,另外的生態,諸多之不宜,即使思緒化為羽翼,飛翔。

倘若,我可以借來世的春光,我將精心培植一不凋的花蕊,做蝶的“舞臺”。

而在我的周圍,還是有蟲子的鳴音,不是喧喧的。

星的光,月的光,於迷茫的水霧,失去光的一些性徵。甚至,其不若一張紙於墨暗中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