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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長髮堆成牆散文

長髮牆在五月到來的那幾天裡,幾乎天天收到時尚倉庫冷靜的催促電話,那個女人也算是有特別好的記性,無論長髮牆是推脫還是拒絕敷衍,她總能在翌日的電話裡重新將頭一日的意思講解明白。長髮牆在聽得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流利職業腔調時,只好果斷掛掉電話,但就是這樣的拒絕方式,姓冷的女人還是糾纏不休。

知曉長髮堆成牆散文

五月開始的時候,同住一起的好朋友瓜皮還會好好地勸說下長髮牆,認真考慮,接受下冷靜女人的邀請,前去時尚倉庫公司看看,只是看看而已,說不定會遇上另外一位,她可能是暗戀著的姑娘嚴研。但這樣的勸說總是沒有用的,說的次數多了,長髮牆反而更加牴觸,似乎自己是屈服於了那個冷女人的循循利誘。

雖然在此之前,長髮牆總沒有用多正式又紳士的形象出現在過除開他母親之外的女人面前,但好歹那種邋遢的樣子也沒有其他人知曉,長髮牆也就樂得自我沉溺。一個人習慣做一個人的事情,真要去了時尚倉庫工作,做什麼試衣模特,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麼荒唐的事情,何況他長髮牆,還真是沒有底氣,獨自面對一個女人,一個冷女人。

五月的武城,天氣早就轉變的溫暖舒適,長髮牆對此反應最為明顯,因為他的滿頭長髮已經整整留夠半年時間了,盤在頭頂到底一點都不透氣。長髮牆選擇躲著父親,一來擔心又要被教育著去理髮,二來他的確想過下一個人的生活——大不了等到活不下去之時再去向老父親求救,總顯得慷慨些。長髮牆的生活,自此和父親離得遠些,甚至有時候還和瓜皮隔的很遠,誰讓他習慣提著自己的理髮箱,四處遊走呢!

在五月最舒服的那幾個陽光燦漫的日子裡,長髮牆就是選擇提著理髮箱在武城服裝學院附近擺攤開工理髮的。墨水小巷,“發牆神剪”,長髮牆總覺得神剪二字太過張揚,便在擺了一天後將那粗製濫造的x展架上的“神”字改成了“長”,“發牆長剪”,也只有這樣具備隱喻的詞語合他胃口!

嚴研就是在武城服裝學院的,大概還沒有畢業,長髮牆也只是記得模模糊糊,那段和她在時尚倉庫工作的經歷太過難忘,他回想的次數多,在心裡唸叨這個女孩的次數也多,思緒不免有點錯亂。但奇怪的是,自從上次去到學院附近尋找嚴研不得後,長髮牆就害怕提及與那個女孩相關的話題。幸虧這幾天,一直被那天無意撞到的冷女人騷擾,不然,長髮牆真不知道自己將會以一幅什麼樣的坐立不安之勢度過這段五月時光了。

長髮牆的理髮生意特別不好做,武城服裝學院附近的學生挑剔的多,誠心待他的少,還有經常突然造訪的城管流氓,也讓他猝不及防。雖然長髮牆並不知道城管究竟是做什麼的,但能冠以“流氓”字眼的人,多半不是什麼好人,他之前就被另外一些江湖混混流氓堵截過,算是陳年往事,不值一提。長髮牆倒也機靈,遇上城管進巷子,他就迅速合起展架塞進理髮箱,然後關箱,肩背,站在路邊若無其事的吹口哨,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他這樣試過好幾次,屢試不爽。

晦氣的事情雖然沒遇上,卻意外又撞上了那個叫冷靜的女人,長髮牆都有點小小的詛咒想法了。還是那輛當代轎車,在人群中緩緩而來,長髮牆居然還不爭氣地瞅了瞅幾眼車裡正在忙著掌方向盤的冷靜,在確定了她還是一幅濃妝豔抹之時,終於扭頭側身:長髮牆你個混蛋,你對得起嚴研嗎?甩開思緒,長髮牆揹著理髮箱的肩膀抖了抖,狠心抬步離開,在此之前,他的腦袋裡還是無恥的閃出了幾秒鐘冷靜的臉蛋,和那天一個樣。

就在墨水小巷的幾條拐彎路上經過,長髮牆還要反覆在心裡默唸嚴研的名字,以此來確認,他心裡其實只裝下了那個女孩,雖然到這個五月為止,他已經很長時間沒看到過她了。長髮牆在心裡默唸了一陣,還是安靜下來,因為他終於在這茫茫的大街上,遇見了那個朝思暮想的嚴研。時光如此唐突,真正見到了嚴研本人,長髮牆卻一下子木訥起來,她在女孩面前木訥的時候很多,可在看到嚴研身邊牽著另一位有著俊俏臉龐的男人後,他的木訥表情簡直就定格了。

“長髮牆!你怎麼在這兒?”“我,我,我剛路過這兒,幫好朋友拿東西的,拿東西,沒別的事,我馬上回家。”“額,很忙吧,我不打擾你了。替我向你父親問好,謝謝他之前的照顧。”“好好,都好——”長髮牆最後一個“好”字說出口時,聲音小的'連他自己差點都沒聽見,然後就是嚴研狡黠的聲音從他面前飄過,外加一句“這誰啊,長髮牆,真得意的名字……”的輕蔑調調。

“得意你姥姥!”等人都走遠的時候,長髮牆才慢吞吞地吐出這樣一句話,然後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頭皮很癢,接著就是慣性的猛地一抓,他的長髮就刷刷地亂在了頭上,扎的像半個小斗篷般。長髮牆大概從沒有受到過如此的打擊,似乎打擊程度很重,又似乎毫髮未傷,兩種感受交織在一起,特別奇怪的抑鬱感覺。長髮牆覺得,倘若這時候嚴研再回到他面前,他一定會激動地上前扇她一巴掌!

武城五月的午後,有些許沉悶和燥熱,長髮牆望著不遠處露出一角的武城服裝學院大門,狠是翻了一個白眼。大概是覺得怨氣未消又無處發洩,長髮牆只得走進了最近處的一家小館子,準備喝點爽口的雲邊酒,可走到人家大門處時,又想起囊中羞澀,只好換到了旁邊一個更小的小炒鋪裡吃武城風行的熱乾麵。雖然因此沒有白酒喝,但長髮牆最愛的可口0度啤一樣爽朗,做人能屈能伸多好,至少省下了幾塊零花錢。

老闆熱乾麵上的快,長髮牆端著面和0度啤,又揹著理髮箱,在鋪子裡尋找座位。鋪子里人少,本來完全不用在意什麼的,可長髮牆目測著座位,選來遠去,還是決定在一位有著婀娜背影美女背後的位置坐。長髮牆迅速過去,剛準備伸直手放吃的,那美女竟突然起身,胳膊輕輕一轉,長髮牆的面和0度啤就“啪”地掉地上了。

美女突感意外,趕緊道歉,並彎身和長髮牆一起撿東西,老闆也過來,直呼讓他收拾。“長髮牆,是你!”美女叫到。長髮牆疑惑地望著眼前的美女,她盤著頭髮,滿臉素顏,美的精緻如蘭,弄得長髮牆的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脖子。“我是冷靜!”女人也算客套,趕緊另找了兩個位置,和長髮牆面對著坐下,“是我不小心,又‘撞’到你了!”

長髮牆反應快速,立馬知道了,又是這個冷女人,怎麼就又遇到她了,見鬼!自從上次被冷靜開著的當代轎車撞了之後,長髮牆便將她稱作“冷女人”,冷女人在電話裡煩他就夠了,誰知還煩到了這裡,剛才的那句話裡故意用個“又”字,又撞,她怎麼那麼喜歡撞人!長髮牆經過這一連串事,當真怒火中燒,可在面對眼前這位一下子風格突變的冷女人時,他居然,悄悄地嚥下火氣,變得也有那麼一點斯文和紳士了!

“不礙事,我正好懶得吃那一碗麵,真吃了也吃不了多少,倒是0度啤還不錯!”長髮牆突突說出這幾句話後,他自己都有點意外,原來自己的普通話真的不錯,至少不是太差;而在見到沒有化濃妝的冷女人,看到她的頭髮後,他又慣性地從身邊的理髮箱外夾層裡取出頂高角帽子戴上,還不忘補一句:“剛才撞掉了的,戴著會舒服些。”冷靜也沒在意,估計是在意起了長髮牆的前半句話,她指了指旁邊那個剛才坐過的位置,那瓶還沒被店家收走的0度啤格外顯眼。“老闆,再來四瓶0度啤!”兩人異口同聲喊到。

兩個長髮的人,兩瓶同時開封的0度啤,加上武城午後的時間是兩點,交談的話題自然由淺而深,由遠及近,氣氛很快變得融洽起來。長髮牆終於在一陣甜甜的酒味中瞭解到了冷女人的一些情況:冷靜在時尚倉庫公司做編輯,平時上班習慣用濃妝將自己包裹起來,使別人看不到她真的年齡,表情,她是嚴厲冷淡機械的職業形象;而在下班之後,她更喜歡素顏便服,隨意下館子,吃小炒,喝0度啤酒,做成自己真實的小女人。

就憑這些資訊,長髮牆猜測得出,冷女人一定還是孑然單著,她盤在頭頂的烏黑長髮可以說明,她是一位經歷過很多滄桑故事的人。“長髮堆成牆,黑色如血香!”長髮牆清楚地記得這句詩,之前他為一位陌生女人理髮,替她剪下長髮後,女人喃喃念出的正是這句話。或許冷靜也是沉溺在某一個故事裡,不得脫身……長髮牆正想向冷靜證實下猜想時,卻又幡然醒悟,為什麼要去了解這樣一位她很討厭的女人,這樣無不無聊?今天只是被冷女人邀請著喝酒而已,還要怎樣?

五月武城的傍晚來的早,長髮牆也不知道自己和冷靜喝了多少瓶0度啤,反正就是痛快的很,0度就是0度,喝了多少都不會有醉意。冷靜在整個聊天中,果然絲毫沒有講工作的事情,只是在談到長髮牆暗戀著的嚴研時,她卻沉默不語。長髮牆以為自己是先提到了工作的事,便馬上轉話題,就是這麼個話鋒一轉,又和冷靜幹了幾瓶0度啤。直到空酒瓶擺滿了過道,這兩個人終於結束了狂飲,付錢出門。

在人流如梭的墨水路上,長髮牆本想說送下冷女人回家,但轉眼想,她是有車的,何必多此一舉,便說到:“我先回家了,路也不遠,習慣步行。”冷靜怔了怔,“嗯”了一聲。長髮牆只好轉身離開,走了大概幾十步的樣子,忽聽身後有人喊:“長髮牆,這麼走著多沒意思,騎自行車一樣是鍛鍊身體。”

長髮牆回頭時,正看到冷靜騎在一輛斬新的自行車上由遠及近而來,在燦爛的夜燈掩映下,她的笑容純淨的就像一抹玉石般光鮮。等到冷靜將車停在他面前時,長髮牆已完全失去了思路,只能慣性地迴應,接過她的車,上車,踩動,前行;等冷靜也跟著坐上後座後,他就穩穩地帶著她,在晚上八點的光景裡,快意地穿梭於武城的大街小巷。

而長髮牆的那頂高角帽,早就被冷靜在半路上摘下,她就那樣高興地揮舞著帽子,隨著長髮牆的車速,路過了一站又一站的美妙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