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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又響起散文

清晨,我正在醫院掉瓶子。忽然,電話響起,由於右手在輸液體,只能用左手免強地滑開手機接聽。只聽見手機裡傳來年珍珍熟悉的聲音,她說:她在遠方很是念想我,一個勁兒地邀約,讓我去她家裡。為了保證和我通話順利,她專門找了一位從我縣城嫁於她莊上的鄰居,坐在她旁邊做我們的翻譯。曾幾次想去臨洮看她,看看她的生活環境,看看深山裡人們的生活風貌,最後還是這樣那樣的原因未曾走開。今日聽著她暖暖的問候語,心中十分感動。於是,在我們通話結束時,我要求把她的詳細家庭住址在資訊上發於我,以便我日後有空閒好去看她。可是,一直到我液體輸完也未見她把地址發來。

電話又響起散文

時間過了兩天,那天夜裡,我收到了她發來的資訊:路焱,對不起,我老公剛從外地回到家,我不會發資訊,等著老公回來讓老公給你發信息,這幾句話也是我讓老公代替我為你發的………我忽然明白了,天那,是我一時的疏忽,竟然忘記了她是一個目不識丁的女人,竟然要求讓她給我發信息。忽然想起,當年正因為她是個目不識丁的人,是我怕善良的她遇到工友中因她是外地落難的人而利用她,才一度地幫助過她,這才讓我們有著如此深厚的感情。夜深了,年珍珍的影子又一次闖進了我的眼簾……那是發生在五,六年前的事,還是我在塑編廠上班時候的事情。

記得那年,年珍珍初來到塑編廠的時候,正值廠子急找工人,她是逃難時遇到我廠工人引薦進來的。初見她的印象,是她在外地的家鄉話有些聽不懂,很明顯,看她沒有見過世面,一個地地道道的山村農家婦女。高高的個子,濃眉毛,大眼睛,兩一條長辮齊腰。初來到廠子裡的她,一無所有,老闆提前預付給她100元零花錢和100元的飯票。有好心的工友給她上班的工作服,以及生活用品。廠子里人多了,也免不了有人利用她是新來的外地人,利用她的善良,替她們打飯跑腿,抱袋子等等。我很少與不熟悉的人去搭言,和年珍珍說話還是在下班後。

那天,我吃過晚飯,無事就斜躺在宿舍床上悠閒地看著書,忽然,住在隔壁的她闖進宿舍,懇求社友老劉,說想借用老劉的電話用一下,給她兒子打個電話。不料老劉卻說:“我手機無話費了,打不了電話。”老劉看著專心看書的我說:“路焱,你的手機讓她打一下,也花不了兩毛錢的。”我反問老劉:“你不是剛才還給你兒子在打電話嗎?怎麼瞬間就無話費了呢?”很明顯,老劉認為她是新來的外地人,不樂意幫忙而找的借辭而已。老劉沒想到我會反問她,於是瞪著眼極不情願的急著說:“唉吆,花不上你兩毛錢的電話費,我是有事要出去一趟。”接著,老劉奪門而出,揚長而去。看著年珍珍很為難又很焦急的樣子,順手將手機給了年珍珍,急忙招呼她坐下了再打電話。年珍珍坐下後,急忙撥通了遠在家鄉上學的兒子的號碼,聽到兒子的聲音,瞬間,她的眼眶裡盈滿了淚水,淚水順著臉頰滾滾而下,急忙問候了兒子幾句,向兒子說明了她的行蹤,最後叮嚀兒子無論無何要保密她的行蹤,然後迅速結束通話了電話。她還我電話時硬要給我一元的電話費。我笑著說:“都是出門人,誰用不著誰啊。你把我看成啥人了啊,給錢就下次別再用我手機了。”說著,我便盤問起她的情況。才知道她是為了躲避老公而離家出走逃難的,她已經離開家鄉十多天了。處於一種同情心,我將廠子裡的情況大致介紹給她聽,讓她心中有數。見她老實憨厚,又在落難中,就告訴她:“看你是第一次出遠門,又很老實,沒見過太多世面,廠里人雜事兒多,人心陷惡,與人打交道要多留點心眼。因為你是外地人,廠子裡都是幹計件工作的,人多,矛盾多,工友們為了個人的利益,拉幫結派的,不是每個人都有一顆善良的心,女人大都是頭髮長見識短啊,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識大體,寬厚待人的。”又告訴她:“在這兒上班,必須要有真本事服人,技術行業重在技藝超群。各種縫製技術都要學會,然後再掙錢。你每天下班後要把自己的活記清楚,到月底工資表出來,若有出入好更正。”她說她不會寫字,於是,她拿來了一個小本子,我將她一天縫製的袋子數記錄下來。又告訴她,廠子裡哪一部分人可以信任,哪一部分人不可輕信等等。從那以後,她把我當成了唯一值得信任的人。於是,每天下班後,我除了記錄我縫製的各種不同規格袋子的數量外,還要記著幫她記錄她縫製的各種不同規格袋子的數量。閒暇時間裡我教她縫製技術,漸漸的和她熟悉了,我們就行影不離,無話不說,我在她心目中便成了她最信任的好人。

誰知,我的手機經過她一打電話,竟然惹禍上身。她給兒子打完電話,關閉手機。當我拿到手機,接著手機又響起,裡面傳來一箇中年男子急忙尋問我的地址,老年急忙示意不讓我告訴他。隨後就嘎然關了手機。從這以後,每天只要是我的手機是開機狀態,就會聽到年珍珍老公打電話過來急切地尋問:“請你告訴我你在什麼地方?年珍珍是否安全?”每次接到她老公的電話後,我的心情都很凝重,很矛盾。是否告訴她老公我所在的地方成了我最惱心的事,每次徵求年珍珍的意見時,她的反應都是很恐懼,她都有試圖再逃跑的想法,看著年珍珍膽顫心驚,被嚇壞的樣子,我又一次次的關閉了手機。每隔一會兒開啟手機時,同樣的問話又讓我陷入無奈之中。從電話急切的尋問中,我可以想像到對方尋找年珍珍那種迫切無奈的心情。無論是午夜時分,還是上班時間,總之一天中的二十四個小時,對方都在迫切等待我的回話,嚴重影響了我的日常生活。我每天上班不敢開機,害怕對方電話又響起,招來工友們的冷嘲熱諷;每天回家不敢開機,害怕對方電話又響起,害怕老公嫌我愛多管閒事;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不敢開機,害怕對方電話又響起,害怕我控制不了同情心而說出地址;家裡人和親朋好友來電話不敢接起,害怕又是對方的電話,讓我錯過了無數個重要的資訊。這樣的日子經過了兩月多,每天收到對方的電話後,面臨的是年珍珍以淚洗面的情景。碰上班時間就迫不得已放下手中的活,回宿舍開導她,鼓勵她,為了兒子要堅強地活下去。我每次回家帶來水果都要和年珍珍一起分享,一起和她就餐,一起和她談心,目的是讓她從陰影中走出,振作起來。

有一天,我和年珍珍正在吃午飯時,電話又響起了,我鼓起勇氣,接起了電話,電話裡傳出她老公的聲音,還是同樣的問話,讓我告訴他我的地址。我暗中徵求了年珍珍的意見,她還是示意我不要告訴他老公現在的地址,於是我嘎然結束通話了電話。結束通話電話的那一刻,我的心如五味瓶打翻。緊接著年珍珍又嗚嗚嗚啼哭了起來,她擔心她老公總有一天會找到這兒來。看著以淚洗面的年珍珍,除了開導她,別無它法。我思前思後,像她這樣下去,既影響我上班,又讓她家人擔心,萬一不注意,她又偷著跑了,她家人找上門,我向她家人如何交待。想到這些利害關係時,我有點後怕。於是,我向年珍珍說:“老年,還是把地址告訴他吧,家裡人很著急的,若不在乎你,老公兩個多月一直在找你,再說你兒子學習很優秀,你的離家出走對他的學習有很大的影響,為了兒子有個完整的家,也為了兒子能順利考上大學,如今臨近年底,大夥一月後就放假回家,而你何去何從?”

年珍珍聽了這些後,心緒平靜了很多,她說:“我很想兒子,我兒子今年上高一,在班上是尖子生。”我穩定了年珍珍的情緒,於是,我偷偷開啟手機,一邊和她談論兒子的事,一邊等待對方的電話。果不其然,電話又響起,我急忙接起,就聽對方迫不及待的說:“老闆,請你告訴我你的地址,好嗎?你要多少錢都行。”我噗嗤笑了,對方誤以為我是老闆在扣著年珍珍。

於是,我給他回話說:“我不是老闆,我是個打工者,你老婆和我在同一個廠子裡上班做縫製工作,車間裡有暖氣,有集體灶,條件很好,她又能夠掙錢,又不受你氣,兩全其美。你別擔心,等她情緒穩定再告訴地址,請相信我。若不相信,哪天告訴你地址,歡迎你來廠裡視察。但我必須要經過你老婆的同意才能告訴你這兒的地址,別勿擾我上班,掛了。”放下手機的那一刻,我笑著對老年說:“哈哈哈!你老公把我當成了大老闆,認為我扣著你啊。”我和年珍珍都笑了,我感到輕鬆了許多。

那天晚上,廠子裡不加班,老年又拿工本來到宿舍讓我記活,我記完活順便打問起了她和老公的矛盾。於是,老年氣著說:“我老公和親房弟媳婦關係不一般,老公去集市拉著弟媳婦一起去浪的。”

“那萬一他們是巧合呢,你豈不是冤枉了老公?”

“不會冤枉他的,夜裡幾次電話響起,老公就偷著出門了,緊接著隔壁弟媳婦家的狗就開始叫喚了,這難道能冤枉他?”

“噢,原來你是吃醋了才離家出走的啊!看來你還是很愛他的,那你為啥不跟蹤他呢?”我和老劉取笑著她說。

“有一次,我聽到他的電話響起,我就先偷偷將老公的鞋子藏了。”老年毫不猶豫地笑著說。惹得我和老劉捧腹大笑。

“你就那麼確信來的電話就是你弟媳婦的嗎?你老公是搞生意的,萬一是生意上的電話呢。”我們笑著問老年。

老年很憨厚,她笑著說的很肯定,老劉笑著說:“那說明你太在乎你老公了,還是你們那兒的婦女太閒暇了,若像我們這兒的婦女們,天不亮就鑽在廠子裡掙錢,哪有閒功夫管老公跟誰誰咋了啊,只在乎自己一天能掙多少錢啊。”老劉說著就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和年珍珍也隨著笑了起來,我又取笑她說:“那你離家出來就不怕你老公又去找弟媳婦嗎?”憨厚老實的老年聽我這一說,也笑著說:“不管他們了,和你倆一樣只管一天掙的錢就行了。”

“這就對了,女人心胸放開點。出來看看外面的風景多好啊!”我說著。

就在此時,電話又響起來了。老劉催著讓我趕緊接起,肯定又是老年老公的電話。開啟手機,果然是她老公的電話。我笑著急忙向老年說:“這次不徵求你的意見了,我聽一聽你在老公心中的輕重如何了再作決定,是否告訴他廠子的地址。”電話“嘟嘟”一直響個不停。老劉一個勁兒地催著我讓接起。接起電話,電話裡還是在急急追問:

“請你告訴我你的地址,好嗎?”

“你是帶人來,還是一個人來?”

“是我一個人來。”

“主要目的是想來鬧事,還是想見人?”

“肯定是想見人。”

“可你老婆年珍珍上班掙錢不想見你,她堅決反對我告訴你地址。”

“她在家裡沒幹過啥活,她哪能吃得了外面的苦啊。”電話里老年老公急切的說著。

“那好吧,明天中午榆中的敏敏塑編廠門口見,前提是你一個人來,若結夥鬧事就別想見到年珍珍。”我說完就喀嚓結束通話了電話。

關了手機的那一刻,老劉笑我說話主題鮮明,我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啊,不瞭解對方,怎敢讓老年的老公來廠子領人啊!萬一他是聚眾來鬧事的,我們首先要想好如何保護老年的安全才是重要的。萬一他是個誠心誠心尋找老年過日子的人,何不讓他們早日破鏡重圓,既挽救了老年也挽救了她的家庭,豈不是更好。

於是,我對老年說:“聽起來你老公還是很關心你的,或許你是誤會了他,女人要心胸寬闊點,給他一份人身的自由。再說,兒子正處在艱難的求學路上,他也很需要你,很需要家庭的完整。若讓兒子因你的離家出走,錯過了人生中最為寶貴的黃金時段,你將會後悔一輩子的。”老年聽了我說的話,對老公的敵意再沒有初來時那麼強烈。我和老劉乘勢也勸著她:“還是明天見見你老公,讓他來廠子裡看看也放心,讓他心中有底,見了面,若他放心你,同意你在這兒上班更好。若他不放心,你還是跟他回家照顧兒子吧。”我們必竟是女人嘛,看得出,老年眼眶淚水閃閃,出門很久已經很想家了,很想念兒子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去了老年的宿舍,進門就問她:“老年,你老公說話算數不?他會不會找人來鬧事啊。”

“我也說不上。”

“聽他口氣,不會鬧事的,但我們必須對他要有所提防,萬一來了鬧事,我得讓老闆知道,你心裡要有所準備。無論無何,你今天也要穿得體面些,把髒兮兮的工作服首先換了,不然,讓他看見你寒酸樣兒丟自尊。”

“嗯!”老年答應著,滿臉的驚慌。

隨後她張口向我借錢。我剛要掏錢,就有種不祥的預感,笑著趕緊改口給她解釋說:“不好意思,我的零錢昨天剛交了話費,我倒忘了。”我預感老年要逃跑,因為前幾日聽她口氣要去新疆,無車錢,被我勸說著放棄了去新疆的打算。今日聽說他老公要來,她的驚恐,忐忑不安的神態告訴了我的判斷確信無疑。想到這兒,我的心也忐忑不安起來,恨不得她的老公馬上就到,把她安全地交給他。無論無何,她今天要在他老公來之前,務必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聽到車間里人們喀喀喀縫製袋子的聲音,我心急如焚,技術行業,竟爭如戰場,時間就是金錢啊。等老年換好了衣服,我們一起走進車間,工友們投來異樣的目光,與我的鄰進的工友就直接對我小聲說:“路焱,放的錢你不掙,你一天聽老年訴苦,你能幫到她哪一天?一個外地人,要走就走了,她能記住你的好?”

我只是嘿嘿嘿笑著說:“已經遇上了,就不忍心放下她不管了,她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她出門遇上壞人被拐賣咋辦。老年很善良,很單純,不會是忘恩負義之人。”

我為老年辯護著,得到的是鄰友的瞪眼與譏笑。我明白鄰友是真心為我好,而她們並不真正的懂我。晌午時分,老闆來了解工人們幹活的情況,便坐在車間門口晒起了暖陽。我發現老年頻繁地去衛生間,我怕她又一次驚慌逃跑。於是,我也裝著肚子痛不舒服,頻繁的跟在老年的身後,她每去衛生間一次,我也隨後跟著去一次。那一天,我如丟了魂魄似的,心不凝神,一邊幹活一邊關注著老年。終於在下午上班的時候,電話又響起,我迫不及待地接起電話就往廠子門口急忙走去,只見在廠門口不遠處有一中年男人正在打電話。他看我也在打著電話四下尋人,便匆匆向我走來打招呼:

“你好,剛才打電話的人就是你吧。”

“是啊,你是年珍珍老公?”

“是的,她好嗎?可算找到她了。你看上去很樸素,是個老實人。”

“是嗎?不是你想像中刻苛的老闆嗎?你也不是我想像中凶狠不講理的人。”

“謝謝你給了我地址。”

我們一邊說著話一邊向廠內走去。幾分鐘便到了車間門口。我告訴老年老公:“你作為一個參觀者先進入車間,四處看看,最後看年珍珍對你的態度如何,就知道她對你的恨有多少,我回宿舍一趟。”

當我再次回到車間,發現老年老公還在車間四處走動。工友們除了我和老劉外,誰也不知道他是老年的老公。我和工友們一起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而我的心裡總是對年珍珍七上八下的,不知他的到來對她將會發生怎樣的變化。我一邊縫製,一邊察言觀色,心裡忐忑不安,總為老年捏著一把汗。他轉來轉去就轉到了老年的身後,一臉的愁眉不展,站了很久,終於開口說話了:

“跟我回家吧。”

“我不回去。”

“你在家裡時,哪能幹如此繁重的活,你看看你的手成了啥樣?指頭蛋子上都流血了。”

“那也容不得你管。”

“我不管誰管啊!家裡人都在等你回家。”

“家裡的豬誰伺養?地裡的洋芋挖了沒?”

“自你離開家,豬就宰了。莊稼地裡的洋芋也僱人挖完了,玉米也僱人瓣回家了。”

工友們聽到他們的談話,才知道他是來找老年的,於是都聚攏了過來。大多數工友都在苦心破肺的勸老年回家好好過日子,也有的工友在背底裡罵老年,丟下孩子和老公不管,獨自離家出來不是好貨……我聽著工友們對老年不同的議論,想著多日來對老年的瞭解,和老年一起度過的那些淚水相伴的日子,心裡為老年抱打不平。我在心裡暗罵那些對老年不公的工友,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不瞭解一個人情況就別枉加議論。於是,我也湊到老年近前,知道老年能聽我的話。就對她連開玩笑帶說:“老年,遠客而來。哪有不理之理?他不仁你也不能無義啊!你老公大老遠為你而來,不管仇有多大,也總要給他一杯茶水喝吧。老闆的錢,你是掙不完的。趕緊帶老公去宿舍倒水喝。”我順手拿了老年的剪子,迫使老年停止了手中的活計,和老公離開車間回了宿舍。

晚上下班時,老年夫婦已在附近飯館為我和曾經幫助過她的工友訂好了晚餐,算是答謝我們。聚餐時,我們談笑風聲,老年的老公說出了他找老年的一些經過,為了查詢到我的電話號碼,他也費了不少精力,他查到我的電話號碼是新疆的號碼,所以他就認為我是個大老闆,一定扣著老年,不然,他怎麼會說我要多少錢都行,只要是放人就行。惹得我們捧腹大笑。笑聲迴盪在鄉村的暮色中,久久盪漾著……

我們回到宿舍已是月斜高掛了。突然,老年讓老公在外面去尋找睡處。這下可難住了她老公。我們聽到就去勸說老年,恰巧宿舍裡其他的都是夜班,唯有老年一個人是白班。當我來到老年的宿舍時,正碰上老年向外推老公,讓老公另找住處。這下可氣壞了我,於是,我對老年說:“老年,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今晚宿舍裡只有你一個人,其他工友上夜班,也方便著,這麼晚了,你讓老公哪裡去尋找住處?這兒是鄉村並不像大城市,大鎮子,就是你有再多的錢也找不到個睡處。”老年聽後就停止了讓老公去外面尋找住處的想法。我和老劉順便問起了她們的矛盾根源,老年的老公回憶著說:“那是個深秋的一天,天剛朦朦亮,我開車去集市,中途遇見了弟媳婦,她也去集市,順便捎了一程,在回來的途中在路邊又遇見了她,順便又捎了回來。這樣一來一去,她總不依不饒,認為我和弟媳婦是提前約好去集市的。就這樣,如果夜半有人打來電話,她就認為是弟媳婦打來的`,我是搞生意的,夜半的電話是常有的事。為此,她天天跟我鬧離婚。於是,我除了給她零花錢外,其餘的錢全部有我保管。這樣更引起了她的不滿,總認為我是在攢錢給弟媳婦,你們想想,我能把掙的錢再放心地交給一個天天跟我鬧離婚的她保管嗎?”

我和老劉聽著,笑老年說:“那是你太在乎他了,你太愛他了,像我們兩個只在乎掙錢多少,誰還管他老公跟誰在一起呢。”說完我們就哈哈哈大笑了起來。逗得老年夫婦也隨著笑了起來。接著,老年滿臉委屈地問老公:“那你說,你去時拉的弟媳婦,回來怎麼又拉的是她,不是約好的,還能是碰上的?”

“我的媽吆,不是碰上的,難道是我叫她的?我去集市上碰上了她,她也去集上,順便拉上了她,回來時,在離家不遠的地方又碰上了她,別人我都要拉呢,況且是自家人,我開的車,讓她步行別人都笑話呢。”老年的老公拍著手連笑帶說。

我聽著她老公的解釋,看著老實又憨厚的老年,很是好笑,即而又為那些偏僻山區裡和老年一樣沒文化,沒見過世面的婦女們感到憐惜。從他們夫婦的言談舉止中,我可以看出他們夫妻還是很恩愛的。那天夜裡,我們聊天聊的很遲,聊了很多關於夫妻之間情感的話題。

第二天清晨,老年戀戀不捨地跟著老公走了。我知道老年很眷戀這兒的一份工作,老年若再堅持上兩個班,她便能多拿到她工資的百分之陸拾的獎金。可是,她老公怎能再讓她繼續留在這兒上班呢,家人已迫不及待地等待著她的回去。老公已經為找她花去了不少的資金,何止於稀罕她掙的區區小錢呢。望著老年遠去的背影,既高興又憂愁。高興的是我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盼到老年一家終於可以團圓了,我也可以靜下心來安心的上班。憂愁的是,老年曆經艱難,終於學會了縫紉機的縫製技術,對未來充滿了的夢想又隨著老公的到來破滅了,不知何日她才能夠再走出大山,和我們一樣開開心心的上班,聊天,歡笑。老年回家路途遙遠,走得匆忙,未來得及領到工資。在工廠急需人的情況下,她這一走,她的工資老闆是否扣留還是個未知數。接下來就是為老年的工資發愁。

晚上下班後,揚仗著我在廠子裡業績突出的功勞上,我壯著膽子去老闆辦公室親自尋問老年工資的情況。剛到辦公室門口,就碰上了老闆和老闆娘,他們似乎早已知道我來的目的。老闆笑著開口就問:“年珍珍是你的什麼人?你為什麼要幫她呢?

“她是好人,她憨厚,老實。”我豪無思索地隨便就說了一句。我簡單的一句話出口,惹得老闆夫婦倆噗嗤一下笑了起來。

“你怎麼認為她就是好人?路焱,你,你啊!”老闆笑著,右手指著我說著。

“找我有啥事?說啊。”

“我是想問一下,年珍珍的工資何時來能領上?”我用試探的口吻尋問著老闆。

“哦,等到工資表出來,就到我的辦公室來領,必須是她本人來簽字,勞保是可以代領的,這是廠裡的規定你是知道的。”老闆娘向我解釋著。

“其實,你們的事我們早已知曉,作為你們的老闆,我們做的不如你,沒有對每一個員工的生活能夠真正的瞭解。”老闆很愧疚的說著。

離開老闆的辦公室,已是新月高掛了,我迫不及待地把這一訊息通知給了遠方的年珍珍。那一夜,我攬月入睡,我睡得很踏實,很溫馨。一個多月後,等到年珍珍兩月的工資表都出來時,我通知了年珍珍,他們夫婦二人從遙遠的地方回來,順利地領到了她應得的工資及勞保。夫婦倆對我的感激之語難以忘懷,感動的隻言片語難以描述,我默默地目送著他們倆遠去的背影,嘴角揚起幸福的淺笑。從這以後,膽顫心驚的電話再未響起。我和年珍珍的電話情緣永遠被隔置在大山兩頭。我們永遠是隔山遙望,友情源源流長。我們在歲月的長河裡彼此守候著這份真摯的電話情緣。

後記:二零一七年春節,我和家人抽空看望了這位遠在大山深處的摯友,瞭解了她如今的生活現狀以及家庭的情況,得到了她盛情款待,一種濃濃的友情再度燃起。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重新又回覆了往日的歡笑,上大學的兒子幸福地圍著她轉,看到幸福的她,我們無不高興。再度論起當年事,我們已笑不合口,我們的歡聲笑語盪漾在大山深處,一個普通的農家院落……有著萬水千山總是情,山高路遠情更濃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