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的樂趣散文

一直就認為自己並不是一個天智聰穎之人，一直就以為自己並不是一個性格開朗之人。由小至大，在父母的眼中得到的總是那句話：心眼太實在，遇事會吃虧；在姐妹的眼中也有一句話：不懂得與人周旋交際，性格太沉靜；在領導的眼中得到一句話：做事認真踏實，言語太少，不識時務、不懂迎合；在同事的口中流傳一句話：辦事熱心不求回報，不懂得敷衍趨勢、左右逢源；在老公的心中更有一句話：以家為中心、以鄰為“壑”，板板六十四。雖然有著這麼多的“不盡人意”的“怪毛病”，雖然平時太過於封閉，卻有著一大“嗜好”，事無鉅細、事必躬親，唯有自己親手辦的事情心裡才會踏實，唯有自己親自過目的事情才會放心。於是，也就會為此惹來麻煩、徒增煩惱，但也從自己親自動手中得到更多的樂趣。

翻開童年的記憶，年少時最熱衷的動手，並不是該做的家務事，而是媽媽的針線活。媽媽雖然沒有文化，卻有著一雙巧手，學什麼像什麼，無論是幹活、做家務、進廚房，還是一手細密的針線活計，樣樣拿得起放得下，而且都是樣樣做得漂亮到位，既快又好。所以，在我童稚的眼中，最崇拜媽媽了。那時我們的衣服鞋子，都是媽媽自己親自裁剪、親手縫製的，紗衫紗褲都是媽媽在勞累了一天之後，晚上搖著紡車自己紡紗、染色之後親手編織的。為此，在同伴們的眼中，我們姐妹的衣服無論是質地還是式樣，總會比別的女孩子們大方得體、靚麗精彩，常常惹得鄰家的女孩子們纏著媽媽要新衣服穿。

記得那個時候，只要媽媽不在家時，我就會偷偷地在媽媽編織了一半的織物上，也不管針線鬆緊繞上幾針，在媽媽納了一半的鞋底上，也不知深淺地挖上幾針，由於用力不勻，不懂得技巧，有時在慌亂之中，要麼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扎破了，要麼就是將針攔腰折斷。每當此時，總會不聲不響地將鞋底放回原處，待媽媽回來時，強作鎮定，像個沒事人一般，可心裡終究懷有幾分忐忑，不時地用眼光掃視著媽媽臉上的表情。

稍大一點後，媽媽也就放心地開始教我們做針線活，由於我的悟性沒有姐姐好，所以也就沒有姐姐學得快、學得好。漸漸地，媽媽就會權力轉移，把一些簡單的針線活都放心地交給姐姐去做，而我就是隻幹一樣固定的活計，那就是納鞋底。

俗話說：熟能生巧。雖然那時姐姐比我能幹、比我手巧，媽媽已經很放心地將裁剪好的面料全權交給姐姐縫製，可在納鞋底上，姐姐就遠不如我納得針腳韻致、平整好看。記得在我招工進廠之後，每次回去，返廠時都會帶著一紮未納的新鞋底。

第一次自己學織毛衣，還是在進廠之後開始的。上世紀七十年代末，那時的我們業餘生活非常貧乏，能夠自己擁有一部收音機已經是非常奢侈的物品了。業餘時間除了看書看電影，其他幾乎為零。男孩子可以打撲克消磨時間，而女孩子們絕大多數是開始學做女紅。

和我一起進廠分在同一個師傅手下學習的是我的同學，由於都是初次離家遠離父母，再加之我們畢竟是從幼兒園一直到高中畢業都是同學，故此，我們時常是形影不離，吃喝都在一起。那次，她看到別的姐妹們手中都捧著毛衣在編織，一時心血來潮、躍躍欲試，於是，便相約我一起上街去購買毛線學習編制。對此，我們倆倒是不謀而合，兩個人興匆匆地上街溜達了半天，沒有看到適合的毛線，倒是買回來寶藍色和白色兩種顏色的開司米。

線買回來了，熱情高漲的我們便馬不停蹄地開始學習編織。在請教手藝精湛的姐們之後，我們除了上班，便一頭扎進編織中，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記得那時和別人學習編織的花樣是當時非常流行的一種花式，叫做“日本花”，是用兩種顏色間隔，按照一定的規律、花式編制的，很好看。經過一個月的苦戰，一件藍白相間的漂亮的衣服編織好了。看著首戰告捷的勝利品，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甚至都不敢相信，這件衣服是我編織的嗎？，第一次學編織，竟是這樣複雜的花色，而且是用細細的開司米編織起來的。

有了第一次的嘗試之後，竟是一發而不可收拾。雄心勃勃的我開始為家人、為朋友無怨無悔地服務著，不分白天黑夜地忙碌著。

那時的我們，畢竟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家，也沒有什麼大事，更沒有涉足愛情領域，業餘時間相對比較寬綽。所以，那些年長於我們的姐姐們，便把目光瞄準了我們，今天她請你織幾件衣服，明天她請你織幾條褲子，倒是讓我們忙得不亦樂乎，幾乎把我們的業餘時間全部佔用了。處在那樣的年齡，也真是玩的時候，可是“盛情難卻”，真是委屈了我們幾個小姑娘了。沒辦法，幾個人便相聚在一起，一邊織衣服、一邊閒聊，以此打發時間。

後來，又自己學會了繡花，第一次繡花也是自己獨創的。那時，我們的毛衣大多都是織的平針，且都是一種顏色，所以看上去就顯得比較單調。為此，我就突發奇想，用平時剩下的開司米在毛衣的胸前繡上幾朵小花加以點綴，既讓那些零碎的開司米有了用武之地，又美化了自己的毛衣，真可謂是一舉兩得。

自打這一開頭，又是不可收拾，請幫忙的人越來越多，真好又攤到我這來者不拒的好脾氣，弄得自己的休閒時間更加緊張。有時確實忙不過來，為此，還在無意中得罪了一些人，想想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自己好心好意地為人做嫁衣，反而弄得一身不是。人啊！做人好做處事難為。

也許是自己的智力和天賦此時才被開發出來吧，在之後的日子裡，編、織、繡、勾樣樣都學會了。從為別人的孩子織衣褲，到為別人衣服上繡花，再到為別人繡結婚用的帳沿，再到後來的勾衣服、勾檯布，一直就在忙忙碌碌中度過。

織衣服還算好，最傷神費時的就是勾檯布，這是一件精細活，縫紉機上用的細線，要按照一定的圖案，一針一針地勾起，一點不能亂，更不能錯，一步不到位，整個圖案就全錯了。

那時結婚用的檯布基本都是手工勾的，小到茶几上用的，大到五斗櫥、四仙桌、八稜臺、高低櫥上的所有檯布。往往一塊大型的檯布，要費時一個月左右才能完工。對於這樣的精細活，一般人我是不敢應承的，唯有玩的很好的姐妹才會幫忙。我的姐姐結婚時所用的檯布，大多都是我幫她勾織的，我自己結婚時的檯布也基本是我自己親自動手的。

說來還真的感謝當年的那些大姐姐們，如果不是她們請我幫忙，對於小孩子的衣服尺寸，我還真的難以把握，正因為經手的多了，熟能生巧，故此，當我自己成為準媽媽時，各種各樣的小孩用品竟是做的得心應手，尺寸大小也適宜。

記得姐姐喜得貴子時，剛剛十九歲的我真是喜出望外，初為人姨就得為小姨侄盡點愛心，最好的方法當然是編織一些花樣新、顏色豔、品種全的衣物最好。為此，我就忙活開了，從貼身的紗衫紗褲，到中間穿的開司米衣褲，再到最外面的毛衣毛褲，用開司米勾的小背心，整整好幾套。當姐姐從我手中接過這些顏色俏麗、花式繁多的衣服的時候，高興之情不言而喻。

一天天一年年，粗到棒針衫、細到細絨、開司米，從竹針到不鏽鋼針，針一茬茬地換了，可手中的'毛衣毛褲卻從來沒有間斷過。從自己一家三口的四季衣服，到父母姐妹家的，再到公婆小姑家的，一件件衣服變著花樣從我的手中緩緩流出。

記得兒子出生時，按照我們當地的風俗必須是外婆從裡到外做全孩子所需的衣物。故此，媽媽就為我的孩子精心準備了一整套孩子的必需品。媽媽只是按照姐姐孩子當年的尺寸縫製的，那套棉衣棉褲直到姐姐的孩子三歲時還能穿。誰知我的兒子一生下來個頭就特別的大，媽媽做的那套棉衣棉褲，兒子在過周之後就愈發顯小了。怎麼辦呢？媽媽挺忙的，我又不好意思讓媽媽再幫我做，我的婆婆又不會做，那時的商場裡不像現在，只要有錢什麼都能買到。第一年冬天過去了，第二年的冬天，總不能讓孩子再穿那種短了一大截的衣褲吧。思前想後，只有自己動手做。可是，自己對裁剪做衣服純粹是個門外漢，這可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啊。為此，自己給自己打氣：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想到這裡，隨即就去新華書店先買來裁剪書，回來後細細琢磨、好好研究。在熟悉了各個部位的尺寸和裁剪的要領之後，先把釐米單位換算成市尺，再算出各個部位的基本尺寸，然後在白紙上畫出圖形，待畫圖形熟練之後，再到街上買來棉布、棉絮，就這樣在邊學邊做中，終於將孩子的棉衣棉褲做好。當冬天來臨之時，我的兒子一點也沒有挨凍，做的棉衣棉褲穿在孩子身上大小正合身。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之後，以後，無論過任何節日，我總是早早就會上街選購面料，然後為孩子做好新衣服，讓孩子在節日之際，歡歡喜喜地穿上媽媽親自裁剪親手縫製的新衣褲。孩子一直到十歲，一年四季所有的衣服基本都是我自己親手製作的。

在生活中，我自己也是非常講究著裝的。出於好奇，也出於一份對自己能力的測試，平時，我也會上街去選購一些漂亮的零頭布料，回來後別出心裁地自己做一些款式簡單新穎的服飾，為自己的生活增添一絲樂趣。

兒子上大學之前，我特意上街買來全毛的開司米和細絨，精心為兒子編織毛衣毛褲。遠在杭州求學的兒子，當同宿舍的同學們看到兒子漂亮的毛衣時，兒子就會自豪地說：“這些衣服都是我媽媽親手編織的。”那些同學都會羨慕不已。

在編織生涯中，有苦也有樂，有時，為了一件毛衣，更為了趕時間，幾乎是到了廢寢忘食的境地，僅用短短的一個星期的時間就把一件花色繁雜的男式毛衣織好。

讓我記憶最深的是一次將兒子的舊毛衣翻新，為了讓衣服更有特色，我便按照書本上的圖案，採用吊線球的方法編織，那吊著的小線球竟達二十多個，滿滿當當掛滿了毛衣的背面，在按照一定的針腳行距編織好後，一幅優美的畫面便展現在兒子毛衣的正面，喜得兒子恨不能天天穿著這件毛衣上學。

幾年前的那次恍若拼命的編織，終是讓我暫時告別了綿延數十年的編織生涯。

那是四年以前，離春節還有兩個半月，也是我自己為了報答小姑一家給與我們的幫助，小姑是個粗人，不善女紅，為此，我就買來絨線，幫他的兒子和老公編織毛褲，同時也為我的兒子編織一件細絨毛衣。為了趕在春節之前將一件細絨毛衣、兩條全毛開司米毛褲編織好，我除了上班和簡短的休息時間，幾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編織毛衣毛褲上。由於長時間胳膊處於半懸空的狀態，再加之手指不停地活動，終於導致嚴重的肩周炎。雖然衣服如期編織好了，我也被累垮了。自那以後，特別是右胳膊根本就無法抬起，嚴重的肌肉勞損，讓我連正常脫衣都感到困難。為此，只有丟下那用得錚亮的棒針，再也不敢造次了。這一丟，至今再也沒有涉足編織。

告別了編織生涯，又迷戀上電腦，從開始的在網上閱讀賞文，到看到好的文章轉載分享到自己的空間，再到後來加入文學社寫文發文，竟是越寫興致越濃，越寫文字越精彩，及至今日，在敲擊鍵盤中，竟已是度過近四年的網路生涯。今後，雖然不再留戀給家人、給朋友帶來溫暖的編織生涯，卻又在一個不經然間，開始了動手敲擊鍵盤，書寫心靈絮語的又一個領域，這其中，包含著更多是動手創作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