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勤散文

“勤”應該屬於人類的優秀品質之一，其對立面是“懶”。“懶”是貶義詞，是大多數人不喜歡的；“勤”，則是大刀闊斧創造美好生命的我們所極力提倡的。如果讓一個懶人，譬如我，來評說“勤”，總感覺有自己無德無能偏要攻擊詆譭聖哲先賢的卑鄙，更何況有沒有評議的資格還另當別論。不過，對於我這個常犯錯誤常越規矩的庸人來說，說一些極無分量的聒噪語恐怕也自無人理會，既然壓力不大，自管恬言。

從農村長大的孩子，最熟悉的莫過於大人們對小孩子的慣常的評價語——“他是個勤孩子”抑或“這孩子懶得出奇”。由此，評價者對於這個孩子的喜惡就不言而喻了，從某種程度上說，這個孩子將來會不會有出息好像也略見一斑。“天道酬勤”，人們都願意相信：對於勤人，老天是會給予特殊的眷顧的。“勤能補拙是良訓”，更說明了勤對於人生有成的重要性。“勤”的人氣之旺恐怕不用我這個俗人多囉嗦大家都是知道的，“勤”帶來的惠己惠人性也使越來越多的人都力爭要做一個勤人。“懶”則意味著一個人不學無術、不作為、不成事，隨之也帶來隱隱約約的人格羞辱。而我們一旦說某人“懶”，幾乎就等於將他的生活狀態全盤否定。可見，“勤”，幾乎等同於一種美譽；而“懶”，則是極具殺傷力的。

人們喜歡“勤”，無疑是針對“勤”字背後所隱含著的巨大的創造力而言的。“勤”，意味著一切皆有可能，也表明人們積極的處理事件的態度。但，以上並不是我今天所說話題的主要方面，因為，這些是任何理智清醒的人都早已知曉的，何用我再囉囉嗦嗦這麼大半天？我今天是專為冒天下之大不韙而來的：我是想為“勤”的對立面——“懶”——做些辯護。

勤，不是生活的全部，有時候，人是需要懶一些的。

通常，我們說某個人勤不勤，是相對於他的參照物而言的，只一個人，無法下“勤”或“懶”的定論。也就是說，我們無法憑空斷言這個人是勤的，那個人是懶的。總要相對而言。做事多的人，我們說他勤；做事少甚至不做事的人，我們說他懶。世界龐大繁雜，所需做的事自然多之又多，不勝列舉，即使地球上所有的人都一刻不停地工作，也不一定能做完手頭的那點兒活兒，更不要說從長計議了。不過，時代發展到今天，科技的含金量愈來愈得到彰顯，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幾乎成了顛撲不破的真理。在這種理論下，“勤”就不單單是外在的行為表現，而更多的帶有一定的軟實力。因為，勤不勤，不是你我他說了算的。“不管黑貓白貓，逮著老鼠的就是好貓”，不是很好的表明了人們對於“勤”與“不勤”的新的衡量標準嗎？

在今天的社會生產中，“勤”更多的意味著多出成效，即有一個更高的出產率的問題。勤，並不是單純的忙忙碌碌，捨不得停下，而是要在競技中取勝。成王敗寇，人們自有定論。如果，你效率高，方法好，完全可以勞逸結合，甚至停下來一會兒享受空閒，而工作的質和量還可能更勝一籌。而若是效率低下，方法不當，即使你廢寢忘食、披星戴月，也依然會敗北遭辱。你說氣人不？更別說幹還不如不幹，所謂的幫倒忙了。

不過，技術含量的“勤”遠非一個庸人所能談得到位和深廣的，我自知學淺識寡，見解不真，所以，這個方面還是避之不談。我寧願只粗略地談談人們對於日常生活中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的繁瑣之事的處理態度。大致說來，積極的，我們稱之為“勤”；疲懈的，我們稱之為“懶”。

人活一世，要做的事很多，工作上的，生活中的，還有馳援性質的義工等等，都是需要付出一定的體力、精力和心力的。我們身邊都不乏這樣的勤人，他們是勤人中的一種，他們見不得眼前有什麼沒有做完的事，急急慌慌地從早忙到晚。我很佩服這些人，至少，他們有著充沛的體力和精力，非仗著一副好身板無法拿下。另外，他們既然肯做這麼多的工作，別人或多或少都能從中受些益處，就不能不心存感恩。但是，我卻很不能欣賞這些人的生活智慧，甚至對於他們的生活方式我都要深表同情。你想，終日裡忙忙碌碌，一刻不能消停，哪有休閒歡愉與享樂開懷？更不要說停下來等等靈魂了。他們可能根本沒有時間進行沉靜的思考。要知道生活不全是由這些能看得見的事物組成的，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恰恰寄居在心靈深處。沒有肢體的停下，怎會有注意力的轉移，也即頭腦的高速運轉？拿我來說，兩者就不能同時兼顧，而只能單一地專注於身體或者精神。俗話說得好：一心不能二用。即使是單從身體方面看，我也不是什麼堅強不屈者。而往往工作一些時間，我就會感到疲累不堪，需要停下來休息調整。這使我不得不異常佩服那些勤人，他們往往有一種毫不懈怠的頑強和韌勁。但我又非常同情這些勤人，他們忙成這個樣子，哪還有忙中偷閒的快樂？更別說享受什麼情趣、格調與浪漫了。

生活是需要一些情調的，否則，只能稱其為“生”，不能稱其為“活”。總是勞作，總是疲累著，人生與苦役犯有什麼區別呢？人是高貴的，更是豐富的、富有靈氣的，遠非簡單的體力或者智力的無窮無盡的付出就能達到理想狀態。我們不能成為外在世界的奴隸，我們是生命的主宰，是生活的主人。我們應該能夠駕馭我們自己。

更不要說另一些人，他們自己勤且忙著，卻也見不得別人休息。這種人我最最討厭。生活中是有這樣一些人的。他們眼裡總是待做的各種事物，他們根本停不下來，也不允許別人停下來。他們一邊做著他們眼裡的功課，一邊喋喋不休地指揮著別人做這個，幹那個。別人累了，他們也並不能體察，輕則不滿，重則訓斥，完全忘了人的生命差異和彼此需要的尊重。更有甚者，看見別人做的和他不一樣，就要大批特批，說短道長，非要讓別人都以他為楷模，完全照搬照抄不可。生活，在他們眼中完全成了整齊劃一的機械的工作的計數了，不承認差異，不尊重有別，只一根筋地生拉硬拽，完全是自己說了算。若他只是一家之主，倒還好一些，頂多只幾個人受累受氣；但若他的權利大一些呢？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身邊還有一撮人，他們整日裡忙碌，自以為做了比別人更多的事物（當然是在某個方面），便自覺功勳卓著，可以傲視他人了。也許是不自覺地，便頤指氣使來了。臉色就較之先前難看些，說話也不怎麼會貼心入耳了，更有甚者還霸佔了小團體的話語權甚至是指揮權，指東導西，不可一世。這就不能不討人厭了。據我所知，有些家庭婦女就有這樣的`毛病：她們平日裡甘於操勞費心，裡裡外外都不啻為一把刀，但隨之而來的便是對家庭其他成員的干涉，非要讓其他人努力配合她們的工作。如，她剛拖過地，你就不要吃瓜子；她剛整理過沙發巾，你就不要舒舒服服地躺坐；她剛收拾過餐桌，你就不要再拿出兩塊麵包，況且還想抹點藍莓醬……別人呢，看在她為家庭操勞的份兒上，也多忍讓三分，但這三分的忍讓，並不代表大家心裡沒意見，沒情緒，甚至討厭起來唯恐躲之而不及。她呢，自然落得個出力周張卻不落好的結語。

生活是多面的，更是精彩的。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很多時候，我們在創造物質財富的同時，還需要停下來思忖察省，心性所至，還可以搞些藝術活動陶冶陶冶情操等。生活可供挖掘的空間很大，只要我們願意花些心思，總能體味到與眾不同的滋味。而更多時候，我們可以什麼都不幹，只靜靜地面對虛空，面對生活，不做不思不戀不念，又有誰能夠說，這樣的狀態不是一種美好的生活呢？

有人願意把生活搞得忙碌，我們承認這是他們的權利，也尊重他們的選擇。但是，至少不要干涉別人的自由、休閒和娛樂。別以為你喜歡翻土種地，就看著那些思考問題的哲學家不順眼；自己摘菜做飯，就看著在客廳裡看報紙的男人鬧心；自己洗衣服累了，就教訓小孩兒不要玩沙土不準爬地板……就像有人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嚴肅緊張，一本正經的，就不允許別人幽默風趣，甚至開懷大笑都是輕浮過錯，非要橫加干涉才能心理平衡。生命是大家的事，更是個人的事；生活在於創新更化，更在於開心快樂。生命無常，生活不易，我們不必卯足了勁奔騰驅馳，也不必潛心苦修追求完美。我們不可能也無需達到完美，遺憾有缺才是生命的常態。參透了生命的本質，看慣了歲月的冷漠，不如順其自然，合理調配，怡情怡性，輕鬆從容地走路，漫不經心地生活，有勤有懶地做活，無為無知地度日。

總之，不管你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我都建議你不要把自己搞得過於緊張，畢竟，人生還是用來享受的。如果，你還有強迫別人勤奮的愛好，我則建議你不要心存執念或者是妄念，雖然，對方可能是你的兒女、愛人、朋友，你都沒有權利這樣做。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生命正是因為各不相同，才能呈現出絢爛多姿的大象，爆發出蓬勃無限的活力，基於此，人類才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