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下來的時光散文

時光流逝如指縫間的細沙，越發感到珍貴，想要緊緊攥住，它反而不管不顧飛奔而去，留下一聲嘆息，空落落的消失在煙塵深處。細細想來，不如鬆開攥不住流沙的手，時光也許願意慢下來……

週末天氣不錯，哪兒也不想去，洗乾淨橡木浴桶，安安穩穩泡個澡吧……

太陽能的水好熱，添加了不少涼水，才達到勉強受得了的溫度。春天，花兒爛漫的季節，順便摘幾片花瓣，撒在熱氣騰騰的水面。花瓣兒小船似得漂浮擁擠在水面。用不上一會兒，淡淡的花香隨著蒸騰的水氣瀰漫開來。

彷彿在母腹原始混沌的時刻，不用管任何事情，不用操任何心。又像包裹在春日的暖陽裡，舒適而愜意，每一個毛孔都舒展開來。閉上眼睛，任時光迴流，忘卻世事紛擾，百年名利能幾何？

哦，幸福就這麼簡單！

鼻息間香氣氤氳，雙手交會摺疊橫放水中，勞作平常的手指變得修長起來，猶如畫中古代仕女的手，十指尖尖，多像一雙彈鋼琴的手啊。如此修長的手指活動起來也許會慢一拍。大腦發出命令翹一翹手指，馬上覺得指令到達指尖需要的時間比往常多了一些。水下把手掌豎放，呵呵，手指馬上變成了小短粗，像一個個花生果長在胖墩墩的肉掌上。這時候指揮手指動一動，指令傳輸速度似乎迅疾了許多呢。

以掌作槳，用力從水底推划過來，一股暗流湧起，花瓣兒上下翻飛，好似那走馬燈。

水流滑過肌膚，掀起一股力癢酥酥的按摩著五臟六腑，多麼溫柔！像童年依偎在媽媽身邊的感覺：暖洋洋的……

模糊的記憶隨著氤氳的水汽突然清晰起來：也是暖洋洋的日子裡。老家南屋院子裡牆根下，五月陽光在輕輕地舞動，鄰家幾棵高大的槐樹上，開滿了如雪的花朵，一串串嘟著嘴，凹陷的花蕊裡點點蜜汁閃著亮晶晶的光，引來了嗡嗡的蜜蜂，在潔白耀眼的花朵上忙碌著。

一棵粗壯的石榴樹，開滿了火紅的榴花。長枝條不能承繁花濃葉之重，低垂呈弧形，枝葉花朵偶爾會被走過它身邊的人蹭掉，落在樹下那口水泥磚塊壘成的壓水井臺上。井臺四壁生滿了薄薄的青苔，斑駁如畫。鐵製的壓水井架刷了一層綠色油漆，有的已經剝落，佈滿褐色的鐵鏽。唯有手柄把手部位磨得蹭光瓦亮，反射著暖洋洋的光。井臺旁邊一棵粉色月季花分成六七棵枝條，竄的比人要高出許多。春天的花朵開得特別大而招搖，不時招蜂引蝶的`賣弄著風騷。

花旳清香惠及鄰家院子，甜絲絲盪漾人們的鼻息之間，心底湧動著莫名的欣喜與興奮。愜意而溫暖的感覺，在膨脹，發酵，瀰漫整個身心。

媽媽和嬸孃在院子裡一起幹著活。憑直覺嬸孃不高興，陰沉著臉一直不放晴。這麼好的天氣，這麼好的花香，我只想如何讓嬸孃高興，搜腸刮肚的說了一句傻話，成功了！嬸孃果然笑了，前俯後仰很大聲，眼淚都流出來了。可是，母親卻滿臉陰沉起來，她對我發了火，似乎受了屈辱似得，狠狠的責備了我一頓，沉著臉不願意再理我。我沒有想到一句傻話會引起母親那麼強烈的反應。

細細想起來，那句傻話引起母親和嬸孃兩個人不同的反應，各有各的想法和情結在裡面。嬸孃的笑有幾分譏笑，或許幾分幸災樂禍，唯獨缺少了成年人對於無知孩童應有的呵護與指教。母親肯定也感覺出嬸孃的笑聲裡包含的這些意義，她感到受了侮辱，又為自己閨女說出傻話感到羞愧和惱怒。我就這樣闖了禍，帶著幾分惶恐夾著尾巴著實小心了好幾天……

水流繼續湧動，花瓣也跟著上下翻滾。它們漸漸失去光鮮的色澤，把它的香和色融進了湯水。

這多像泡茶，水不語，只是那麼任憑茶在熱騰騰的水花裡翻飛舒展，葉只是貪婪的吸水，滋滋吸飽了，絲絲縷縷的清香慢慢釋出肌理，融入茶湯。湯水變得清香四溢，猶如此刻這慢下來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