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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鎖媧皇宮散文

驅車前往媧皇宮的路上,雨淅淅瀝瀝地敲打著車窗,蜿蜒曲折的山路,和灰濛濛的天在遠處連成一片。然而,我們卻沒有如李健吾《雨中登泰山》裡寫的“天是灰的,心是沉的”那樣的憋悶感,反倒頗有一絲絲興奮在心裡亂竄——媧皇宮我來過很多次了,但每次都是風和日麗,從不曾看到它“梨花帶雨”的嬌羞模樣,只有一次雨中從山下路過,遙望它在崔嵬的中皇山山腰裡煙紗輕籠,卻沒來得及細賞,竟致擦肩而過。然而,冥冥中我似乎早已與它有約了——雨中漫步觀景,不也是一種難得的“浪漫”?

霧鎖媧皇宮散文

到了山腳下的時候,偏偏“天公不作美”,雨卻漸漸停了。不知什麼時候起了霧,濃霧從山腳下氤氳升騰而起,爬上石階,爬上樹梢,爬上小亭,在山腰上纏了一條巨大的白色腰帶。遠遠望去,中皇山像一面巨大的屏風,媧皇宮就鑲嵌在屏風的中央,只是朦朦朧朧的瞧不清楚,那懸掛在雕樑畫簷上的大紅燈籠,若有若無,仿似在雲霧中懸浮,從或濃或淡的迷霧豁口處或隱或現,竟像是瑰奇如幻的海市蜃樓,又像是綺麗似夢的人間仙境!

我們立刻興奮起來,興致勃勃向媧皇宮進發。路過太極廣場的時候,道教聖地的氣息撲面而來,之所以叫它太極廣場,是因為廣場是按照八卦的佈置建成的,是一個先天的八卦圖。據說,八卦圖是女媧的丈夫伏羲發明的,八卦可以推演出許多事物的變化,諸葛亮就是精研八卦的高手,金庸筆下的東邪黃藥師更是將八卦運用得出神入化,其女黃蓉依據八卦原理,用小小的幾堆亂石佈陣,便將不可一世的金輪法王重傷。但我們對此卻沒什麼興趣,倒是對廣場兩側的十二生肖雕塑興味盎然,十二生肖個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一般的生肖雕塑,不是嚴謹平板,就是怪誕卡通,但這裡的生肖卻特別的親切喜人,特別是“小豬”,雕成了“笑豬”,咧著嘴笑著,憨態可掬,讓我們不由得笑歪了嘴巴。

拾級而上,就踏上了十八盤。剛才還是遠遠聳立的大山,倏然就站到了我們面前。走在霧中,霧也就沒那麼濃厚,只是帶著淡淡的涼爽撲在臉上。石階兩側,懸崖崚嶒,綠樹成蔭,石縫中滴答著細細的雨水,綠葉上晶瑩著透亮的水珠。妙不可言的是,如輕紗、似煙嵐的薄霧,一忽兒鋪在石階上,一忽兒鑽入樹蔭裡,一會兒像舒緩飄擺的絲帶,一會兒像急掠而過的白鳥,眼前的一切的一切,似霧又不像霧,或者說只有一些淡淡的“霧意”,而回頭望遠,卻依然霧靄重重,迷迷茫茫,環繞山腳的清漳河也看不見了,彷彿伸長了胳膊就看不見自己的手了似的。

石階並不陡,而且一路上有四個涼亭供歇腳,從上向下分別為:“眺峰亭”、“望漳亭”、“山明亭”、“水秀亭”,蘊含著“眺望山水,峰漳明秀”之意。談笑間,我們已到達山明亭,山路已走了一半。這裡的天氣特別奇怪,明明已經雨停了,卻總感覺像是有雨滴落下,撐起雨傘,卻又聽不到落雨的滴答聲。這種無雨的“雨天”,既無淋漓之苦,又享雨景之樂,實在是奇妙極了,又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山明”亭真是名符其實,這一段山路,山岩上各種野樹野草也叫不上名字了,一棵棵像是剛從水底鑽出來,給人嬌豔欲滴之感,只是籠上了白茫茫的薄紗;它們一叢叢,一簇簇,芊芊莽莽,把山岩峭壁妝點得明亮青翠,只是走近了才感覺得到;那一棵棵挺直了身子,唯恐被埋沒於野樹野草之間的,是品格清奇的松樹,它們或伸長了手臂,或梗直了脖頸,像是竭力去夠著那縹緲如絲的霧靄,又像是貪婪地吮吸霧靄裡的清香,像是和纏繞樹尖的雲霧嬉戲,又像是望穿秋水地等待迷霧中姍姍而來的姑娘。雲霧溫柔地撫摸它們的頭髮,它們就隨風點頭,仿似獲得了極大的滿足和心理安慰,誰也離不開誰,不管怎樣,都讓你覺得少了誰,都是人間難以彌補的'無邊缺憾。

不知不覺間,十八盤已經走完了。民間有“十八層天,十八層地”的說法,媧皇宮的“十八盤”即喻指登上十八盤即步入了天堂。在媧皇宮的山門入口,刻有一副對聯。上聯為“鳳山名隆三島”,下聯是“神仙勢壓十洲”,橫批:“蓬壺仙境”。原來,我們真的步入“天堂仙境”了!說是仙境,殊不為過,這裡的霧濃淡得恰到好處,空氣中到處流動著似有還無的半透明體,從山頂上彷彿垂下一幕浮動的紗簾,把媧皇宮主體建築群輕輕遮掩,又像是這幕紗簾是從我們站立的腳下冉冉升起,在古色古香的建築物前交匯,輕輕地觸碰,以媧皇宮主樓為波心向四周氾濫彌散,神祕的媧皇宮和女媧娘娘,在繚繞的“垂簾”後撲朔迷離。垂簾的外面,我們彷彿站在一個霧的通道上,霧自臉上拂過,從耳旁掠過,似乎還有沙沙的聲響,看是看得到,抓卻抓不住。是神話?是童話?還是真的有人間仙境?也許,只有女媧娘娘煉石補天的巧手,才能織成這如夢如幻、似真似假的瑰麗景象吧?

媧皇宮主樓共三層,我們在主樓的最高層木樓後,看到有九條鐵索拴在樓體與山壁之間。據說,在遊人如織的旺季,由於樓體為木質結構,樓身晃動前傾,這九條鐵索就會繃直,這就是媧皇宮為什麼又叫“吊廟”、“活樓”的由來。

站在樓頂,俯瞰來時的路,霧鎖雲封的“十八盤”呈“之”字形逶迤曲折,風吹霧動,像一條蛟龍在雲霧間夭矯翻滾;太極廣場的八卦圖在霧靄裡輕輕晃動,像鋪在碩大的湖面上;極目遠眺,雲遮太行山脈,霧繞清漳河水,置身於石崖高聳的玉宇瓊樓間,彷彿吊廟真的在晃動了,實有“聳峰危閣與天齊,俯瞰麈寰處處低”的感覺。

忽然間,微風拂過,這些半透明的輕靄,竟化成了極細極小的水滴,溼膩膩地灑在臉上和脖頸中,吹氣如蘭,輕輕的,柔柔的;空氣中飄蕩著煙火的微香,真有點熏熏欲醉之感。我腦子裡靈光一閃,茅塞頓開——這不就是無雨的“雨天”形成的祕密嗎?

下樓後,我們到鐘樓各自敲了九下鍾,鐘聲久久盤旋不散,如山巔盤旋的雲霧。

回去的路上,心還在跳,那是激動;腿還在抖,那是興奮。這是我情緒最振奮、最意興盎然的一次媧皇宮之旅,我們本來想雨中漫步的,豈料既賞了雨景,又意外地邂逅了難得一見的“霧鎖媧皇宮”的奇景,運氣真是格外的好。誰說熟悉的地方沒有景色?那只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和機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