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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杜鵑去了哪兒日誌

每年暮春時分,只要我從床上起身,抬眼,透過窗戶,總能看到長在半山腰上的那一大簇紫杜鵑。

紫杜鵑去了哪兒日誌

它映在一大片翠竹之中,這片翠竹據說是林學院的實驗基地,都是小竹,也是柔柔軟軟,千姿百態,大有弱柳之風。

微風咋起,嫋嫋的竹枝,隨風起舞,此起彼伏,像大海的波浪翻滾。倒是那棵杜鵑,在風中稍作顫抖,仍嫋然地立著。

它的花朵很大,比普通的映山紅大,顏色是有點深紫。不豔不妖,在一片翠竹的襯托下,猶如純淨、溫婉、柔和、淡雅的少女,默默地站在一邊。

我見過紅的,粉的,白的杜鵑,卻從來也沒見過紫色的杜鵑。

紅杜鵑又名映山紅,春天的山野一大片一大片都是,燦若雲錦,令人眩目。小時候去春遊或掃墓,總滿懷捧回。

問映山紅為什麼那麼紅,老師告知:是烈士的鮮血染紅的。

長大了才知,這杜鵑花還有個悽美的故事。據史書《蜀王本紀》記載, 周代末年蜀國,有個叫杜宇的國王,杜宇愛上了大臣鱉靈的妻子,後發生洪災,杜宇趁機與鱉靈妻私通,鱉靈治水有功,杜宇自愧,把王位讓給了鱉靈。自己則去西山隱居,相思成疾而亡,化為杜鵑鳥,到春天,它一聲聲地啼叫,聲嘶力竭,滴血則為杜鵑花。這聲聲慘叫是杜宇對那個魂牽夢繞的佳人的'呼喚。(杜宇又稱望帝,因從其始改王稱帝)

我想,這紫色的杜鵑,肯定是杜鵑鳥最後噴出的一滴血而染成,所以不是鮮紅,而是紫色,它凝結了生命最後的一份精力,最後的一縷希望。

由此,世間紫杜鵑極少見,據說,還是一味難得的藥材。

故事如此悽美,子規啼血,引得歷代無數文人騷客傾情而歌。李白的《宣城見杜鵑花》:“蜀國曾聞子規鳥,宣城又見杜鵑花。一叫一回腸一斷,三春三月憶三巴。”白居易在《琵琶行》中的:“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李商隱《錦瑟》中的:“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秦觀《踏莎行》中的“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裡斜陽暮。”辛棄疾詞中的“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連滿身豪氣的文天祥也為之欽佩:“從今別卻江南路,化作啼鵑帶血歸”。

那些日子裡,紫杜鵑,是我每天早上見到的最亮麗的風景,是我一天中最快樂的時辰。

對美好的東西總是想佔為己有,我看得眼饞,對老公說:“我們把它移植到花園中來好不?”老公不答應,說:“它長在那兒,自自然然的,何必非要移來?”

想來也是,我又何必去改變它的生存環境呢?遠遠地欣賞,更有一種夢幻的感覺。

驀然想起美國超驗主義文學創始人愛默生的那首《紫杜鵑》,詩中寫道:詩人在森林看到一棵美麗的紫杜鵑,在寂寞地開放。它的存在,使荒涼的森林,寂寞的小溪為之一亮;那紫色的花瓣飄落在黝黑的湖面,湖面為之燦爛;連紅嘴的鳥兒也痴心妄想地向它求愛。詩人問紫杜鵑:“你如此美豔,為何虛擲於天地間?”杜鵑答:“你的眼睛為看而生,那麼我的美為美而在。”詩人頓悟:“神明把你我帶到這裡,我們緣起同一,何須問為什麼。”

愛默生認為大自然其實是“人類心靈的對應物”,是精神或超靈的象徵,自然之美正是人類心靈之美的印記,兩者之間相互統一,不可分離。

是的,紫杜鵑有它的存在理由,我有我的觀賞它的權利,我們兩者合一,就是人間的至美。

可今年,我從初春就開始守候,等著這簇美麗的紫杜鵑在那一片翠竹中怦然開放,但直至今天,其他杜鵑花都早已凋謝,我還沒見到那讓我夢縈魂牽的紫杜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