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級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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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級語文下冊《地下森林的斷想》教學設計

 【教學目標】

九年級語文下冊《地下森林的斷想》教學設計

1、瞭解地下森林的地理位置,形成歷史等知識。

2、品味理解文中的關鍵語句,從幾個方面概括地下森林的品格,培養學生的探究能力。

3、引導學生從“地下森林”身上汲取精神力量,培養不怕困苦、積極進取的情感態度,堅強樂觀、充滿希望地去面對生活中的挫折、失敗。

 【教學過程】

 一、匯入

(板書“森林”)同學們,我們先來欣賞一組森林的圖片,請同學們用一句話或一個詞語概括畫面的內容(幻燈出示圖片),(生積極發言)。

看來,雖然生活在長江中下游的平原丘陵地帶,但是大家對“森林”都不陌生啊!(在板書的“森林”前加上“地下”)那麼,你聽說過“地下森林”嗎?

今天,我們就隨著當代作家張抗抗一起走進神奇的地下森林的世界。

 二、初讀課文,整體感知

請大家快速瀏覽課文,然後思考本文主要寫了什麼內容。

明確:面對大自然創作的地下森林奇蹟,作者展開了豐富的想像,用優美的生動的語言,描寫了地下森林形顧成的歷史,滿懷激地歌頌了地下森林的頑強不屈的生命力,表達了對孕育地下森林的峽谷的無限景仰之情。

 三、跳讀文章,品味欣賞

請同學們運用跳讀一方式再次快速閱讀課文,先用波浪線把你以為美妙的句子或段落標示出來,然後按照“我發現句子或段落寫得美妙,它的美妙在於”的句式組織語言,準備發言。(學生準備發言,老師簡作點評,以表揚為主。)

 四、合作探究,質疑問難

剛才同學們的精彩發言,展示了自己的風采,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下面請四人一組,將你不能解決的問題進行合作探究,然後請小組代表在全班進行發言,其他同學可以補充。

問題預設:

1、全文九個問句,各有什麼意味?在文章中起什麼作用?

2、作者在文中以第二人稱”你”來稱呼地下森林,表達了作者怎樣的感情?

 五、領會主題(結合“課後研討與練習一”)

通過品味探究,同學們已經總體上把握了課文內容,同學們能否從幾個方面概括地下森林的“品格”,並作一些解釋,再說說作者由地下森林昇華出一個怎樣的主題。

明確:

地下森林的“品格”:

堅忍頑強,不怕艱難險阻,不怕黑暗,忍受漫長的生長過程的煎熬;

沉著謙遜,擁有無比豐富的財富,卻與世無爭,沉默寡言;

樂觀豪邁,自信生命力的強大,終究能戰勝一切困難,任何時候都不悲傷或消沉;

無私奉獻,把偉岸的成材獻給人類,用美麗的景色裝點大自然;

主題:不怕命運不公平,只要努力,只要忍耐,終究能獲得轉機,獲得應有的榮耀和尊敬等。

 六、“我的收穫”

你從“地下森林”身上想到了什麼?學到了什麼?

【資料連結】在人性中沉穩與昇華

──張抗抗的啟示

人性的開端其實與哲學的開端是一致的,都包含一種或善或惡,或崇高或卑微的意識,它就像人的脊背,承載著謙恭、忠誠、高潔、無畏、寧靜和平和等諸多品質。從這個意義上說,人性毀滅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人脊背坍塌的過程,這也是人走向獸性的開始,所以作為人,除去自身的肌肉、骨骼、血液以及各種痛感,人性的浮沉決定了一個人的精神位置,一種高貴、自尊、溫和、具有愛意等人性的丟失,無論如何也是對人而言的一種災難。於是作為一個藝術家或作家,首先就是從人出發,從人性出發,在對藝術或作品的凝望中,去打磨自己和別人的心境,使之沉穩與堅定。

“請你將自己看管好!”有人如是說。

張抗抗的散文就是在精神的提升和美的建構中,即在人類如何實現自身價值、發掘自身潛力、實現對人性和他人的終極關懷中,以其審美的態度、超越的精神來觀照人生、透視自我的,這有利於幫助我們的心靈擺脫本能和物化的壓迫。

“我們一直在試圖往前走。前方或盡頭,究竟是什麼在等待,我們並不真正清楚。那是人類難以把握的未來,我們只是希望和期待,它也許或者至少能比昨天好些。”她說。

於是,張抗抗的散文從回憶出發,拎著一個人性的口袋行走在往事和現實之間,對人性中的惡進行貶斥,對人性中的善力求張揚,不斷拯救因邪惡而扭曲了的人性,試圖把處在靈與肉矛盾衝突困擾下的人們,帶進自由理想的境界,實現了人性的昇華。

張抗抗是從風光旖旎的江南懷著青春的熱情、豪邁的熱血、無限的激,走到冰天雪地的白山黑水間的,因此在她執著的寫作中,必然有兩種聲音或清晰或含混地追逐著她,一種是從她背後而來的江南風韻,一種是使她成長成熟的北大荒的粗獷,而她卻能嫻熟地在中間取得了一種協同感,把自己的精神和所抒寫的事物的主題意蘊結合起來,這為她的散文寫作提供了一種獨有的契機,可以使她的寫作極大的避免世俗化、平面化、遊戲化和批量複製等寫作中的諸多頑疾。這種結合起來的互補與融合的神態、意態,會滌盪到我們內心的底層,因此張抗抗的散文是立足於大眾文化的,但它又去除了大眾文化表面上的文化形態,這會不由自主讓我們感動,因此,她的散文始終能在世事混濁、物慾橫流中,瀰漫出一種純樸的神態,流露出一顆天真的赤子之心,當然裡面也有衝突、矛盾、抗爭,有對個體生命和現實的深入到骨髓的感悟。

張抗抗的散文是自然化的散文,這是一種生命純化的必然結果,也是一種人生修養的極致,是一種更為廣泛和深刻的人性顯現,它在作品中體現出的當然首先是對人的關注、關心、關懷,她在《致一名輕生女青年的信》中寫到,“當我們在皎潔的月光下傾聽大海深沉的呼吸時,我們心頭會對人生湧上一種怎樣複雜的情感──難道不正是由於對生命一般意義的否定,才使我們更強烈地感覺到自己心中對於一切生命更深刻、更博大的愛和依戀。難道不正是因為愛它,我們才會如此勇敢地直面生命的消亡,尋求自我的淨化和人格的昇華”,“我是多麼希望:你能活得‘真實’。這種‘真實’不再是自欺欺人的自我諒解和苟且偷安,而是對人生和現實的真實認識與把握。那時候痛苦不再是生命的消極的反證,而是生命的存在方式和強大的動力。”這些充滿愛意的真切的話語其實就是一種人性關懷的體現,它暗含了一個作家多年修養成的品質,是一種閱盡世態浮華的人性的沉穩與昇華。

波德萊爾說:“你無權蔑視現在。”

弗洛姆說:“沒有任何事物比人的存在更高,沒有任何事情比人的存在更具尊嚴。”

在張抗抗的散文中,最堅實、最核心的信念與規範,就是美好人性在現實諸多惡性品質的絞纏和包圍中的徹底展示,其中滲滿對美好人性的嚮往、激、理想。這種在其作品中的理解和判斷,這種對秩序的追尋必然會成為對抗惶恐、倒退、保守、失望的重要刀斧,可以說,張抗抗以她的切身體驗和對散文抒寫方式的把握,使現存的尷尬而凝滯的生命變得順暢。這是一種活躍著生命力,是一種動感超然的神趣,是一種對人情世態的人性感悟。就是對地下森林的斷想,也體現著人性的光輝,她這樣寫到:“如果它(指峽谷)早已變成漂亮的小湖,奇麗的深潭,也許早就免除了這‘地下’的一切艱辛。但是它不願意。它懂得陽光雖然嫌棄它,時間卻是公正的,為此它寧可付出幾萬年的代價。它在黑暗中苦苦掙扎向上,愛生命竟愛得那樣熱烈真摯。儘管陽光一千次對它背過臉去,它卻終於把粗壯的雙臂伸向了光明的天頂,把偉岸的成材無私奉獻給人們,得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榮光。”於是在峽谷之中的森林最終變得“雄偉壯麗,遮天蔽日,浩瀚無垠。風來似一片綠色的海,夜靜如一堵堅固的牆”。這讓我們感到了一種撲面而來的力量,讓我們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有一股不斷升騰的激流,這是一種人性的光輝的衝擊。

一般說來,散文作為一種文體的自立,首先是一種心態的自立,是個人卸除社會需要的裝扮之後的一種放鬆,是自然的袒露,因此在散文中拒絕任何矯情、空泛和玩弄,否則就是在作踐自己的生命,一位真正的散文家便是一座燈塔,她不僅會對既往的歷史作出冷靜的分析與評價,更重要的是對未來的發展指出一條理想的通途。池上嘉言認為,文藝“通過依靠語言(或一般性符號)進行給予‘意義’的活動,……使自我的生活世界更加豐富。”張抗抗的散文總試圖在傳統的文化縫隙中,找到一種控制和提升思想的中國和憑藉點,以便擺脫人自身的沉溺。

張抗抗的散文鎮定自若,氣若閒蘭,體現了一種自然的人性之美,加之其散文題材的日常化、平民化,在淺談細語中便付予了我們一種存在的希望。這種自然的人性源頭,必然使其中滲透的情感思想質樸無華,因此她總是從中國文化的大背景出發,站在人性哲學的立場上,以理性的目光,全面審視和分析人性的發展,她以一種具有普遍意義的人性感,對社會的某些狹隘性的認識提出了挑戰,其中排斥了人性的低劣,提升了人性的極大的包容性,這是一種自我肯定,也是一種勢在必行的道德之路的凸現,就像《中國當代名家文庫•張抗抗散文》“編者的話”中所說的,“‘喜歡分析’而又‘想把女人做好’的張抗抗沒有停止過理性的思索與藝術的跋涉”,她“以成熟女人的情和大智無形的人生姿態,對自身進行了一次徹頭徹尾的‘清理和整合’,這無疑是對人生、愛情和世界思索的再思索,因而極富喻理性:她在平凡和平淡中磨礪出自己的深厚,賦予了作品更深的思想和更醇的情韻。”在此書的扉頁上,張抗抗也談到,“如果說還有苦惱的話,那就是還沒有達到自己心靈中渴望的那種程度,沒有散發出更美更燦爛的人性光華”。從中我們可以看出,張抗抗對女性意識有一種本能的認同,那是天然的沒有受到破壞的東西,它融合在人的血液中,成為她生命的基本元素,而“不是一種防衛或出擊的武器”,而正是這點成就了她人性的完整性和美好性。

在張抗抗的散文集《詩意的觸控》中,共有“女人”、“故鄉”、“網路”、“隨感”、“懷念”、“寫作”、“讀書”、“讀畫”八輯,《中國當代名家文庫•張抗抗散文》中也有“誰能感覺思想的重量”、“樹與花朵的感嘆”、“再走得更遠些”等八輯,可見她的創作是具有極大的開拓性的,在這些作品中,張抗抗總能從人性出發,從新鮮活潑的文化表象進入到歷史性的文化積累或積存中,探索其中包合的複雜人性,並從中尋找到兩者的契合點。

曾被歐陽修讚歎“花最重,天下奇”的洛陽牡丹,在張抗抗筆下,“竟然是一片黯淡蕭瑟的灰綠……”

“一絲蒼白的陽光伸出手竭力撫弄著它,它卻木然呆立,無動於衷。”

“驚愕伴隨著失望和疑慮──你不知道牡丹為什麼要拒絕,拒絕本該屬於它的榮譽和讚頌?”

“任憑遊人掃興和詛咒,牡丹依然安之若素。”

但牡丹最終“要麼爍於枝頭,要麼歸於泥土,它跨越萎頓和衰老,由青春而死亡,由美麗而消遁。它雖美卻不吝惜生命,即使告別也要留給人最後一次驚心動魄的體味。”

從這個特例中,我們可以看出張抗抗的散文,細針密線又恰到好處,沒有絲毫的累贅和拖沓,沒有矯情和誇飾;她是用親切平易的語言,不斷透視著在一種表象遮蔽下的人性的根本和依存,無不閃現著人性的光芒和關懷。

這種不露痕跡的隨意抒寫應該與張抗抗的女性角色有很大的淵源,她的散文有一種純樸天真的心態,如風吹水,自然成紋,起伏有致,精湛曲折的敘述,加之自然的景物,自然的人心,自然的筆墨,一切拿捏得恰到好處。其實散文的藝術,實際上是向心靈逼近的藝術,愈是逼近作者心靈的作品,就愈有韻味。比如我們讀巴金老人的隨想錄,我們讀到的是一顆飽經滄桑、溫暖誠摯的心;比如我們讀孫犁先生的白洋澱系列,我們讀到的是一種純淨靜美的品質。張抗抗以女性化的人文精神,讓人走出了心靈的牢籠,邁向了情感的自由,這是一種具有文化意義上的反思與企盼,是一次靈魂的召回,是一種最為現實的關切。王安憶曾說:“文學的初衷其實就是情感的流露,於是女人與文學在其初衷上是天然一致的。”蘇姍•格巴說:“婦女作家之所以那麼偏好個人抒情的形式,如書信、自傳、自白詩、日記以及遊記等等,恰恰是生活被體驗為一種藝術或者說藝術被體驗為一種生活的結果。”也就是說,散文是女性的生命之書,裡面是從自我出發而進行的對世界和人生的觀望,是自我探求、自我表現、自我袒露。

但張抗抗的散文又是除去了女性自戀的那種弊病的,她將溫柔和文雅在道德的層面上結合成了一種狹義精神,開出了繁盛的精神之花,生命之花,就如同張抗抗所說的:“我不否認這一點,我願意做一個個性頑強、意志堅定的人,但我最喜歡的小說,卻是哈代的《苔絲》和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這兩個女性為反對封建的傳統習俗和邪惡勢力所作的鬥爭,使我震驚,也使我深深受了感動。我敬佩她們為爭取自己的幸福不惜一切代價的勇氣和信念,喜歡她們那種豐富的感情,複雜的內心世界。作為叛逆的女性,我認為她們要比簡•愛更徹底。”因此張抗抗的散文文筆自然而思索深刻,有人類的愛閃爍其間。北大荒知青生活的艱苦和磨難,使她能在更為廣闊的文化背景和深厚的文化積澱下,展示出對故土、人情、風俗的痛苦和憂傷的摯愛。她在《沒有春天》裡說,“在北方生活了二十幾年,總覺得每年都找不到春天的感覺”,但“心裡的春天,剝奪也難,衰老更難”。在《風過無痕》中,她這樣寫到,“風過無痕,可誰懂得半個故鄉人的悲哀?”在《選擇的疑問》中,她更談到,“人依然在選擇與被選擇中徘徊”。

從一定意義上講,散文是一種人格化的文體,散文的韻味,不是作家靠文字的雕琢、修飾的功夫,就可以達到的,其中涉及到思想、意識、品德等各種因素。麗卡•瓊說:“我寫作的目的就是獲得愛和關心。”埃萊娜•西蘇說:“婦女必須把自己寫進本文,就像通過自己的奮鬥嵌入世界和歷史一樣,才能確保自己的地位。”張抗抗以女性的親和力,把自己對人生和社會的理解,,認真地加以分析和梳理,她將生命作為一種非常具體的存在,去深入,去穿透,去感受,她說:“我愛散文,愛讀,也愛寫……寫散文總覺得是一種享受。”豐富的人生閱歷和滄桑的心路歷程,使她有了一種看盡滄桑後的從容與通達。比如她在面對埃菲爾塔時的沉思是“我凝視它,仰望它,唯獨沒有、沒有膜拜它”,“你沒有接近過它,你便沒有權利輕視;有一日它終會化成一堆廢鐵,但它曾獨一無二地存在過”,“無數雙溫熱的手撫摸它冰涼的鐵桿,它的內心卻依然孤獨。”這是一種長期的人生感悟,是一種個性的積累、沉澱,是一種近於純粹個人化的特質,它重視真實而摒棄虛假,側重心靈的私語和傾訴,棄絕對人性的矯情。

“人不能對自己都不真實。”謝冕說。

“在散文中的任何矯情、空泛、玩弄比在其他文體中都讓人難受,因為這幾乎相當於在作賤自己赤露的生命。”(餘秋雨)張抗抗在掙脫了心靈以及人性的羈絆之後,一直致力於價值標準的尋找、發展和弘揚,她以女性的自我人格力量,來集合一種具有人性關懷的精神情緒,並以此來安撫靈魂,寄宿情懷。

從這一點出發,我們見到張抗抗的散文是真實的,包括文字和情感上的,她敞開心靈,關注一切,從歷史到現實,從國內到國外,只要是真實的,不論是情感性的,還是哲理性的,她都拿來疏通自己和讀者的脈絡,她對婦女地位及人性歸屬的確認,歸根到底,都是落實於對普通人以及日常生活的重視和整個人性價值的承認,揭露作為女性所受的苦難,為其他的女性加以辯護,這是一種別樣的朝聖之路。作家陳染在《不可言說》中說到:“人類的最高境界應該還是人類普遍關心的一些話題,人性的問題。”而寫作可以為我們找到一條解決精神歸途的出路,張抗抗散文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都在關注個體,關注生命上,對各種生活經驗的體味,乃是她對人性的真正的關切。

“一種真切天然樸實無華的美,常常在夢中、在沉思中,將我完完全全地籠罩包容,並與我的身心融為一體。”張抗抗如是說。

張抗抗散文的人性的確認應該說是依仗著她散文中思想重量的支撐。

這點很關鍵。因為以都市大眾為消費物件和主體的文化形態,總是通過現代市場規律批量生產,目的是集中滿足人們的感性娛樂需求的,它的空乏是必然的結果,但一個真正的散文家卻不然,是需要真性情來結晶,依靠思想的重量來沉澱文化、傳送文化、繼承文化的,她必須洞若觀火般地吟唱,必須讓生命的光柱通體無遺地照射著自己,它的靈魂必須是本真,它必須直麵人生,真誠地開啟自己的心扉,讓人們深切地感受到感情激流的奔騰,從而受到啟示、激勵、鼓舞。所以要重視我們在縝密的邏輯思辨和藝術本質交織中的思想重量,這是藝術內在品質追求必然結果,它與人的心靈的潛通暗合,注重情緒內蘊的心靈潛語和人性的張揚,它要求對人性文化思想及觀念精神的解救,實現對生命本我的超越。因此北大荒的風雲,北大荒的悲壯,滋潤了張抗抗等一代作家,一代人的生命,成為他們生存的永遠的泉源,她在《最美是北大荒》中充滿困惑地問,那個讓“矜貴的鮮花受到如此粗暴的摧殘”的連長,“他真的那麼忌恨美麼?”“然而美卻是無處不在、無時不在的。”“春天的甸子裡的楊柳會爆滿毛茸茸的嫩芽,秋天的屋簷下會掛滿金燦燦的玉米,冬天的冰凌花會在窗玻璃上勾勒出一座座晶瑩剔透的童話世界。”就是這片曾經讓作家流血流汗流淚、痛苦與歡樂交織的土地,這片曾經讓人厭惡、憎恨,甚至咒罵過它的土地,卻在自己的“心中卻留下對它千絲萬縷的眷戀”,在作家“心的深處,我將永遠固執地認定北大荒是最美的地方。這種美決不是供人欣賞玩味、超凡脫俗的美,而是叩擊你心扉、使你為之震撼、為之顫慄、為之懾服的美。它既不喧嚷也不做作更無炫耀,它默默地存在,只為發現它、熱愛它的人而呈現。正因為在那參與了美的無數次瞬間的交流中,滲透了我們內心最真摯的情感,我們才會覺得唯有這美是屬於我們自己的──它屬於我們苦難生活的一部分。”

這就是生活的顯現,就是真正生活過的堅強的人的思想顯現。

古典散文的核心是“載道論”:代“聖賢”立言,載不變之“道”。在張抗抗的散文中,“文以載道論”,是心靈對北大荒的一種契合,裡面有太多謀生的疲憊與艱辛,以及之後的慰籍、仁慈與關愛、寬容與忍讓等等,這是一種內心最祕密的隱痛,是人處於一種精神的矛盾中的苦悶和隱痛,是關於思念、追憶、恍悟、自審、懺悔,真誠、感恩的生命依存,雖然德國詩人海涅在他的名詩中說:“冬天從這裡奪去的,春天會交還給你”,但確實如此嗎?張抗抗在自己的散文世界裡,總試圖以其女性的溫柔和細膩,拭去一代人理性的痛苦。張抗抗說:“我祈求社會進步,希望變革,對舊的傳統勢力無所留戀,希望看到鍼砭時弊的文學作品。”

按照散文評論家樓肇明在《女性社會角色•女性想象力•“巫性思維”》一文中界定,“女性散文”具有以下三個特點:(一)對女性社會角色的思考;(二)這種思考是以自己的經歷體驗為基礎的。(三)其想象方式具有女性的心理特徵。但任何藝術要做到骨感滲人,並不能單靠女性特有的孤絕的心態和由此暗生的孤寂,在作品中必須有一種箴言似的暗示,不論是浪漫主義表現主觀,還是現實主義突出客觀,或是現代主義著意於荒誕和虛無,其核心的意義依舊是思想的深度和意義,其作品必須對時世的情境有著非凡的深刻的洞察力,這是支撐一部作品的一條重要的根。比如張抗抗在她的散文《無法撫慰的歲月》裡對群體意識,對於孤獨,對於文化心理,甚至對於過失和罪孽傷痛的再認識,都是從人性的角度出發,體現了其中超拔的思想重量,她說“我們是一隻蠶蛹被困於黑暗中,但我們已經無力咬破繭子,我們失落,而我們卻又無可奈何,因而我們的痛苦是雙重的”,但她依舊不斷地叩問、反思,“有多少人真誠地懺悔過,用心靈去追尋我們當年為什麼受騙上當,為什麼愚昧無知。”這是一種深厚的認識和思考。

其實經歷是無法拋棄、修正和重塑的,任何對於幻想的依存,或是反向的選擇傾向,都是對現存世界的弱化和剝離。記得野獸派藝術家喬治•羅奧曾典型地揭示出了現代繪畫與社會生活之間的內在聯絡,他說:“繪畫對於我來說,是一種手段,它是夜裡的一聲叫喊,一個咽泣,一個窒息了的笑。我是荒原裡受苦難之人的沉默的朋友;我是永恆苦難的常春藤,它攀緣在這被遺棄的牆上,牆內是反叛的人們藏著的他們的罪惡與獸行。”所以對於生活給予我們的,無論是幸福還是災難,都會成為我們的一種歸屬一種拯救,但要避免任何形式對苦難的偽善的兜售。

作家張煒在1988年7月16日的一次談話中說:“其實,理想主義和自由心態結合的最緊密,理想主義是最純潔最自由的”。張抗抗散文的思想重量,也得益於她給人一種沉重思考後的光明的理想,一種自由的前景,她始終在努力讓思想從懸浮於意識形態領域的狀態中返歸地面上來,她散文深處的思想像蒼鷹一樣盤旋,不絕如縷,透著孤獨,惶惑中美好的嚮往。她的散文是活的生命的語言形式,,她充分顯示了本真、本色、本性的藝術最高境界,這是張抗抗作為一個優秀作家的主體人格與精神的積澱和外露,就像佘樹森所說的,文體“不僅僅是語言結構、本文結構和語言表達諸方面的內容,它也包括作家主體的人格與精神”。張抗抗在她的散文裡,用語言的聲音、氣味、色彩、光線,再現了一個個追尋思想的時空座標,其中充滿了敏銳而深邃豐富的生命體驗,可以說張抗抗是用自己厚重的思想給予了我們一種獨有的人性啟示,讓我們更加確認了對於精神故鄉的界定。這會讓我們在思考中堅守常識,堅守自我,堅守誠實,讓我們在對自己刻骨銘心的抒寫中達到一種人性意義的深度和昇華。

“以後的日子,我也許還會繼續流浪,在這極大又極小的世界上,尋覓著、創造著自己精神的家園。”張抗抗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