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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卷一百八十七 列傳第七十四

  烏古孫良楨

《元史》卷一百八十七 列傳第七十四

烏古孫良楨,字幹卿,世次見父澤傳。資器絕人,好讀書。至治二年,蔭補江陰州判官,尋丁內艱,服除,調婺州武義縣尹,有惠政。改漳州路推官,獄有疑者,悉平反之。上言:“律,徒者不杖,今杖而又徒,非恤刑意,宜加徒減杖。”遂定為令。移泉州,益以能稱。轉延平判官,拜陝西行臺監察御史,劾遼陽行省左丞相達識帖睦邇賣國不忠,援漢高帝斬丁公故事,以明人臣大義。並劾御史中丞胡居祐奸邪,皆罷之,中外震懾。升都事,猶以言不盡行,解去。復起為監察御史,良楨以帝方覽萬幾,不可不求賢自輔,於是連疏:“天曆數年間紀綱大壞,元氣傷夷。天祐聖明,入膺大統,而西宮秉政,奸臣弄權,畜憾十有餘年。天威一怒,陰晦開明,以正大名,以章大孝,此誠兢兢業業祈天永命之秋,其術在乎敬身修德而已。今經筵多領以職事臣,數日一進講,不渝數刻已罷,而{埶日}御小臣,恆侍左右,何益於盛德哉。臣願招延儒臣若許衡者數人,置於禁密,常以唐、虞、三代之道,啟沃宸衷,日新其德,實萬世無疆之福也。”又以國俗父死則妻其從母,兄弟死則收其妻,父母死無憂制,遂言:“綱常皆出於天而不可變,議法之吏,乃言國人不拘此例,諸國人各從本俗。是漢、南人當守綱常,國人、諸國人不必守綱常也。名曰優之,實則陷之,外若尊之,內實侮之。推其本心,所以待國人者,不若漢、南人之厚也。請下禮官有司及右科進士在朝者會議,自天子至於庶人,皆從禮制,以成列聖未遑之典,明萬世不易之道。”又言:“隱士劉因,道學經術可比許文正公衡,從祀孔子廟庭。”皆不報。御史臺作新風憲,復疏其所當行者,以舉賢才為綱,而以厚風俗、均賦役、重審理、汰冗官、選守令、出奉使、均公田為目,指擿剴切,雖觸忌諱,亦不顧也。宦者罕失嬖妾,殺其妻,糜其肉飼犬,上疏乞正重刑,並論宦寺結廷臣撓政為害,可汰黜之。險佞側目。

至正四年,召為刑部員外郎,轉御史臺都事。五年,改中書左司都事,出為江東道肅政廉訪司副使。上官一日,辭歸。六年,授平江路總管,不拜。八年,復召為右司員外郎。九年,升郎中,尋遷廣東道肅政廉訪使,未行,還為郎中,遷福建道肅政廉訪使,中道召還,參議中書省事,兼經筵官。十一年,拜治書侍御史,升中書參知政事、同知經筵事。十三年,升左丞,兼大司農卿,仍同知經筵事。時中書參用非人,事多異同,不得一一如志。會軍餉不給,請與右丞悟良哈臺主屯田,歲入二十萬石。東宮久未建,懇懇為言,車駕幸上都,始冊皇太子。立詹事院,驛召為副詹事,每直端本堂,則進正心誠意之說、親君子遠小人之道,皇太子嘉納焉。當時盜賊蜂起,帝聞,惡之,下詔分討,必盡誅而後已。良楨言:“平賊在收人心,以迴天意,多殺非道也。”乃赦以安之。

十四年,遷淮南行省左丞。初,泰州賊張士誠既降復叛,殺淮南行省參知政事趙璉,進據高郵、六合,太師脫脫奉詔,總諸王軍南征,而良楨洎參議龔伯璲、刑部主事廬山等從之。既平六合,垂克高郵,會詔罷脫脫兵柄,遂有上變告伯璲等勸脫脫勒兵北向者,下其事逮問,詞連良楨,簿對無所驗。即日還中書左丞,命分省彰德,主調軍食。居半歲,還中書。十六年,進階榮祿大夫,賜玉帶一。十七年,除大司農。明年,升右丞,兼大司農,辭,不允。論罷陷賊延坐之令。有惡少年誣知宜興州張復通賊之罪,中書將籍其孥,吏抱案請署。良楨曰:“手可斷,案不可署。”同列變色,卒不署。

良楨自左曹登政府,多所建白。罷福建、山東食鹽,浙東、西長生牛租,瀕海被災圍田稅,民皆德之。嘗論《至正格》輕重不倫,吏得並緣為奸,舉明律者數人,參酌古今,重定律書,書成而罷。家居輒訓諸子曰:“吾無過人者,惟待人以誠,人亦以誠遇我,汝宜志之。”晚歲病瘠,數謁告,病益侵,遂卒。自號約齋。有詩文奏議凡若干卷,藏於家。

  賈魯

賈魯,字友恆,河東高平人。幼負志節,既長,謀略過人。延祐、至治間,兩以明經領鄉貢。泰定初,恩授東平路儒學教授,闢憲史,歷行省掾,除潞城縣尹,選丞相東曹掾,擢戶部主事,未上。一日,覺心悸,尋得父書,筆勢顫縮,即辭歸。比至家,父已有風疾,未幾卒。

魯居喪服闋,起為太醫院都事。會詔修遼、金、宋三史,召魯為《宋史》局官。書成,選魯燕南山東道奉使宣撫幕官,考績居最,遷中書省檢校官。上言:“十八河倉,近歲淪沒官糧百三十萬斛,其弊由富民兼併,貧民流亡,宜合先正經界。然事體重大,非處置盡善,不可輕發。”書累數萬言,切中其弊。俄拜監察御史,首言御史有封事,宜專達聖聰,不宜臺臣先有所可否。升臺都事,遷山北廉訪副使,復召為工部郎中,言考工一十九事。

至正四年,河決白茅堤,又決金堤,並河郡邑,民居昏墊,壯者流離。帝甚患之,遣使體驗,仍督大臣訪求治河方略,特命魯行都水監。魯循行河道,考察地形,往復數千裡,備得要害,為圖上進二策:其一,議修築北堤,以制橫潰,則用工省;其一,議疏塞並舉,挽河東行,使復故道,其功數倍。會遷右司郎中,議未及竟。其在右司,言時政二十一事,皆見舉行。調都漕運使,復以漕事二十事言之,朝廷取其八事:一曰京畿和糴,二曰優恤漕司舊領漕戶,三曰接連委官,四曰通州總治豫定委官,五曰船戶困於壩夫,海運壞於壩戶,六曰疏浚運河,七曰臨清運糧萬戶府當隸漕司,八曰宣忠船戶付本司節制。事未盡行。既而河水北侵安山,淪入運河,延袤濟南、河間,將隳兩漕司鹽場,實妨國計。

九年,太傅、右丞相脫脫復相,論及河決,思拯民艱,以塞詔旨,乃集廷臣群議,言人人殊。魯昌言:“河必當治。”復以前二策進,丞相取其後策,與魯定議,且以其事屬魯。魯固辭,丞相曰:“此事非子不可。”乃入奏,大稱帝旨。十一年四月,命魯以工部尚書、總治河防使,進秩二品,授以銀章,領河南、北諸路軍民,發汴梁、大名十有三路民一十五萬,廬州等戍十有八翼軍二萬供役,一切從事大小軍民官,鹹稟節度,便宜興繕。是月鳩工,七月鑿河成,八月決水故河,九月舟楫通,十一月諸埽諸堤成,水土工畢,河復故道,事見《河渠志》。帝遣使報祭河伯,召魯還京師,魯以《河平圖》獻。帝適覽臺臣奏疏,請褒脫脫治河之績,次論魯功,超拜榮祿大夫、集賢大學士,賞賚金帛,敕翰林丞旨歐陽玄製《河平碑》,以旌脫脫勞績,具載魯功,且宣付史館,並贈魯先臣三世。

尋拜中書左丞,從脫脫平徐州。脫脫既旋師,命魯追餘黨,分攻濠州,同總兵官平章月可察兒督戰。魯誓師曰:“吾奉旨統八衛漢軍,頓兵於濠七日矣。爾諸將同心協力,必以今日巳、午時取城池,然後食。”魯上馬麾進,抵城下,忽頭眩下馬,且戒兵馬弗散。病癒亟,卻藥不肯汗,竟卒于軍中,年五十七。十三年五月壬午也。月可察兒躬為治喪,選士護柩還高平,有旨賜交鈔五百錠以給葬事。子稹。

  褾魯曾

褾魯曾,字善止,修武人。性剛介,通經術,中天曆二年進士第,授翰林國史院編修官,闢御史臺掾,掌機密。監察御史劾中丞史顯夫簡傲,魯曾開實封於大夫前曰:“中丞素持重,不能與人周旋,御史以人情劾之,非公論。”由是皆知其直。

除太常博士。武宗一廟,未立後主配享,叢集臣廷議之。魯曾抗言:“先朝以武宗皇后真哥無子,不立其主。”時伯顏為右丞相,以為明宗之母亦乞列氏,可以配享。徽政院傳太后旨,以文宗之母唐兀氏可以配享。伯顏問魯曾曰:“先朝既以真哥皇后無子,不為立主,今所立者,明宗母乎?文宗母乎?”對曰:“真哥皇后在武宗朝,已膺玉冊,則為武宗皇后,明宗、文宗二母后,固為妾也。今以無子之故,不為立主,以妾後為正宮,是為臣而廢先君之後,為子而追封先父之妾,於禮不可。且燕王垂即位,追廢其母后,而立其生母為後,以配享先王,為萬世笑,豈可復蹈其失乎?”集賢大學士陳顥,素嫉魯曾,出曰:“唐太宗冊曹王明之母為後,是亦二後也,豈不可乎?”魯曾曰:“堯之母為帝嚳庶妃,堯立為帝,未聞冊以為後而配嚳。皇上為大元天子,不法堯、舜,而法唐太宗邪?”眾服其議,而伯顏韙之,遂以真哥皇后配焉。

復拜監察御史,劾答失海牙、阿吉剌太尉,鞏卜班右丞,兀突蠻刑部尚書,吉當普監察御史,哈剌完者、月魯不花院使,呂思誠郎中,皆黜之。八人之中,惟思誠少過,亦變祖宗選法,餘皆伯顏之黨,朝廷肅然。除樞密院都事,上言:“前伯顏專殺大臣,其黨利其妻女,巧誣以罪。今大小官及諸人有罪,止坐其身,不得籍其妻女。郯王為伯顏構陷,妻女流離,當雪其無辜,給復子孫。”從之。除刑部員外郎,悉辨正橫罹伯顏所誣者。遷宗正府郎中,出為遼陽行省左右司郎中,除僉山北道肅政廉訪司事,入為禮部郎中。

至正十二年,丞相脫脫討徐州賊,以官軍不習水土,募瀕海鹽丁為軍,乃超遷魯曾資善大夫、淮南宣慰使,領征討事,遣其募鹽丁五千人從徵。徐州平,繼使領所部軍討淮東,卒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