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尚書抱得美人歸

說起北宋詞人宋祁，很多人或許略有耳聞，但又會一下子想不起他是誰。但說起紅杏枝頭春意鬧相信很多人會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啊!這首《玉樓春》是宋祁的名作，在當時就傳誦一時，以至於同時代的詞人張先戲稱宋祁為紅杏尚書。而後人對這首詞也有不同的看法，最有名的如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說的：紅杏枝頭春意鬧，著一鬧字，則境界全出矣。但李笠翁卻有完全不同的看法，他覺得鬧字極俗，且聽不入耳，非但不可加於此句，並不當見之於詩詞。

說起這首詞，還有一則趣聞。北宋詞人張先，在中年時，因為晏殊的賞識，始中進士。之後，張先做過知縣、郎中等小官。當張先古稀之年時，他來到京城開封，當時任工部尚書的宋祁很欣賞他的才華，雖然官職比他大，還是主動去拜訪張先，進門讓僕人通報說，尚書想見雲破月來花弄影的郎中(張先《天仙子》中的名句)，這時張先正好在屏風後聽到，朗聲大笑說：是紅杏枝頭春意鬧的尚書吧?兩人相視大笑。

宋祁還有一個哥哥叫宋庠，也是文學家，世稱大小宋。宋庠官至宰相，比弟弟官還大，但在歷史上的名氣不如弟弟宋祁。其實他們兄弟倆是同年考中的進士，當時宋祁考了第一名，宋庠第三。但宋仁宗的母親章獻太后出於封建禮教考慮，覺得弟弟在前，哥哥在後，不合長幼有序的`章法。於是改為宋庠為頭名狀元，宋祁則名列第十，也是皆大歡喜，在當時也是轟動一時。

以文學成就來看，宋祁高於哥哥，而從性情來看，宋祁也較之兄長浪漫隨性，生活奢侈享樂，多蓄婢妾聲妓，不似其兄那麼莊重。正是由於宋祁這種無拘無束，率性而為的性情，才會在《唐宋諸賢絕妙詞選》裡，流傳著這麼一個故事。

有一天，宋祁在開封路過繁臺街，看見迎面來了一輛皇宮裡的馬車，裡面坐著幾個宮女，宋祁一時驚慌，不及躲避。恍惚間，只聽到耳旁傳來一聲：這不是小宋嗎?語氣中有些像現在的粉絲看見明星時的那種難以抑制的興奮激動。宋祁感到很驚訝，或許被崇拜的滿足感促使他回家寫下了一首《鷓鴣天》：

畫轂雕鞍狹路逢。一聲腸斷繡簾中。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金作屋，玉為籠。車如流水馬游龍。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幾萬重。

這首詞除了一半是自己寫的之外，第三、四、七、八句一字未改地引用了唐朝詩人李商隱的兩首《無題》的詩歌，結合得渾然天成。既寫明瞭事件的來源，又表達了此生難以再見的惘然心情，儼然是一個浪漫多情公子的寫照。

宋祁的這首詞寫完後，在開封城內被傳誦一時。我們現在或許不知道，當時的詩詞是用來唱的，就像現在的流行歌曲一樣。而很多青樓歌女，為了博得聲望，不惜花重金請詩人為自己寫詞，像周邦彥、柳永等詞人，都是當時炙手可熱的搶手貨，能得到他們一首詞，無疑會身價倍增。

所以，宋祁的這首詞，正是由於傳唱的人太多，竟然傳到了宮裡，且傳到了宋仁宗的耳朵裡。宋仁宗好奇之餘，問道：是哪一輛車上的宮女呼叫小宋?有一個宮女戰戰兢兢地站出來說：我前不久在宮裡伺候皇上的宴席，聽見宣召翰林學士，我便偷偷地問太監是誰?他們告訴我，這就是小宋。所以，那天我在大街上看到他，情不自禁就脫口而出了。

說的宋仁宗微微一笑，於是傳召宋祁，和他談起了這件事情。宋祁聽到後，嚇得驚恐萬分。不想宋仁宗卻微笑著說，你說劉郎已恨蓬山遠，但蓬山並不遠啊!於是將這名宮女賜給了宋祁。